这时,隔壁的王阿婆端着个陶锅进来了,锅里飘着胡桃的香气。她把锅放在桌上,对李二郎说:“快给你媳妇盛一碗,这是用补骨脂炖的胡桃,我加了点生姜和红糖,喝了能暖身子。前儿我家闺女坐月子,也是这毛病,喝了三回就好了。”
刘禹锡眼睛一亮,凑过去看陶锅里的东西:褐色的补骨脂浮在汤里,胡桃被炖得软烂,汤汁呈浅棕色,闻着有股温温的药香。王阿婆见他好奇,便解释:“这媳妇的毛病,不是‘血虚’,是‘肾阳虚’。女人生娃的时候,会耗掉‘先天的阳气’,阳气少了,就怕冷、腰痛;奶是‘气血所化’,阳气不足,气血就生得少,奶自然就不够。补骨脂能把肾里的阳气补回来,胡桃能补气血、通乳,加生姜是怕补骨脂太燥,红糖能暖脾胃——脾胃是‘后天之本’,脾胃好了,阳气才能运到全身。”
李二郎赶紧给媳妇盛了一碗,妇人小口喝着,没一会儿,就说:“身子里好像有股热气,从肚子往腰上走,不那么冷了。”王阿婆笑着对刘禹锡说:“先生您看,这方子在我们核桃湾,妇女生完娃都爱用。有的人家还会加些红枣,有的加些山药,都是看各人的情况。比如要是媳妇还拉肚子,就加把炒白术;要是咳嗽,就加几颗杏仁。”
刘禹锡听得连连点头,又拿出本子记录。他发现,民间用补骨脂和胡桃,不是一成不变的“死方子”,而是像农民种庄稼一样,会根据“土性”调整——人有不同的体质,病有不同的症状,方子也得跟着变。他问王阿婆:“这方子是谁教您的?”王阿婆想了想:“是我婆婆教我的,我婆婆又是她婆婆教的,传了好几代了。只知道管用,却不知道为啥,先生您是读书人,要是能把它写下来,往后更多人能用,就好了。”
刘禹锡心里一动,握着笔的手更沉了。他看着妇人喝完汤,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孩子终于含住奶,不再哭闹,忽然觉得:这些口口相传的方子,不是简单的“偏方”,而是百姓用日子熬出来的智慧。就像这核桃湾的核桃树,栽在山里,没人特意管它,却年年结果,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人。
上卷 三 松林间偶遇猎户 石屋里详记炮制
入秋之后,朗州的山林染上了金黄,补骨脂也到了采收的季节。刘禹锡听说松林坡的猎户常用补骨脂治“老寒腿”,便特意往那边去。
松林坡的猎户多住在石屋里,用松枝当柴,石头当床,常年在山里打猎,多有风寒湿痹的毛病。刘禹锡刚走到半坡,就看见个猎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猎户叫赵五,腿上裹着麻布,额头渗着汗:“先生,您是来寻药的吧?快跟我来,我家老爹正用‘药酒’治腿呢,比吃啥药都管用。”
跟着赵五进了石屋,只见个白发老者坐在火塘边,手里拿着个酒坛,正往碗里倒酒。酒是深褐色的,里面泡着些褐色的籽儿和胡桃。老者见刘禹锡进来,笑着招手:“先生尝尝?这是用补骨脂泡的酒,泡了三个月,喝着暖身子,治腿痹最灵。”
刘禹锡接过碗,抿了一口,只觉得酒液入喉,带着股温辛的药味,顺着喉咙往下走,连胃里都暖烘烘的。他问老者:“老伯,您这补骨脂泡酒,有什么讲究吗?我之前见人用补骨脂捣成泥,您怎么用整颗的泡?”
老者放下酒坛,从墙角的竹筐里拿出些补骨脂,对刘禹锡说:“这补骨脂,得先‘酒浸’,再‘炒’。你看,我先把补骨脂用米酒泡三天,让它吸足酒气,再放在锅里,用文火炒到发黄,这样才能把它的‘温性’逼出来,还能去点它的‘燥性’。要是直接用生的泡,喝了容易上火,还伤胃。”他又指了指酒坛里的胡桃:“这胡桃也得处理,得把壳敲碎,取里面的仁,再用盐水泡一泡,炒香了再放进酒里。盐水能‘引药入肾’,让胡桃的劲儿都往肾里去,治腿痹才管用。”
正说着,赵五忽然说:“先生,您看我老爹,去年冬天腿痹得连路都走不了,夜里疼得睡不着,就是喝这药酒好的。还有隔壁的孙猎户,常年在雪地里追兔子,得了‘寒疝’,肚子一疼就像有冰块,喝了这药酒,再用补骨脂和胡桃捣成的泥敷在肚子上,没半个月就好了。”
老者点点头,对刘禹锡说:“我们猎户在山里,最怕‘风寒湿’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钻进骨头里,就成了‘痹症’;钻进肚子里,就成了‘寒疝’。补骨脂能‘祛寒除湿’,胡桃能‘通经活络’,用酒泡了,酒能‘活血通络’,把药的劲儿带到骨头缝里,这才是‘标本兼治’。”他还从床底下翻出个旧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补骨脂花,“这花也有用,要是眼睛干涩,用花煮水熏眼睛,能润眼。只是这花不好采,得在清晨带露的时候摘,不然药效就跑了。”
刘禹锡把老者说的“炮制方法”——酒浸、炒制、盐水泡胡桃,还有补骨脂花的用法,都一一记下来。他看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映着酒坛里的补骨脂和胡桃,忽然觉得:这些炮制的步骤,不是随便想出来的,是猎户们在一次次试错里总结的——比如知道生补骨脂燥,就用酒浸炒;知道胡桃要入肾,就用盐水泡。这些细节,宫廷的医书里从来没有,却比医书里的话更实在,更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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