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邯郸一处宅邸灯火通明。庭院修整得井然有序,屋内气氛却沉重如铅。
堂屋中,秋山枫身着深青官袍,端坐主位,眉目冷峻。他的目光如刀,直直地落在对面站着的女子身上。那女子身穿素白长裙,面容清丽,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倔强。她的手轻轻覆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显然已有数月身孕。
“君儿,”秋山枫的声音低沉而冷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孩子的父亲是谁?”
秋山君抬眸,直视兄长的目光,眼神坚定如铁:“大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秋山枫的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案几上,发出一声闷响:“不是我该管的事?君儿,你是秋家的人,是赵国的青云榜第一!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秋家的声誉,甚至赵国的颜面!你未婚先孕,若是传出去,你可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秋山君的脸色微微一白,但她依旧没有退缩。她的手轻轻抚过腹部,语气柔中带刚:“大哥,我已经为赵国付出了太多。赵国与郑国的大战中,我孤身潜入敌营,刺杀了郑国的化神期元帅李神通,直接让郑国战败并割让五城。那一战,我九死一生,几乎丧命。如今,我只想保护我的孩子,不想她出现在杀戮的战场上。”
“保护你的孩子?”秋山枫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君儿,你可知你现在的行为有多么荒唐?赵国与楚国的战事正酣,赵王对你寄予厚望,你却在这个时候退居家中,甚至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肯说!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前程?”秋山君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她的目光却依旧坚定,“大哥,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前程了。若赵国的颜面,需要我舍弃亲子,那我宁愿不要。”
秋山枫的脸色骤然一沉,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而冰冷:“君儿,你这是任性!你可知你的行为,影响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整个秋山家,甚至赵国的未来!”
“那又如何?”秋山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她的目光直视秋山枫,毫不退让,“大哥,我已经决定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堂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秋山枫的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秋山君,仿佛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动摇。然而,秋山君的目光却如同一潭深水,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的退缩。
沉默片刻,秋山枫终是压下情绪,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你会后悔的。”
秋山君没有回答,只静静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她的手轻轻抚过腹部,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的光芒,仿佛那里藏着她全部的希望与信念。
片刻后,秋山枫回到内堂。
案几旁,狄霜正捧书静坐,听见脚步声,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她一身素雅纱衣,眉眼淡定,透着赵地闺秀特有的沉静与清明。目光落在秋山枫脸上,见他神色凝重,不由轻声问道:
“君儿还是不肯开口?”
秋山枫点了点头,眉心的纹路深了几分:“她执意护着那孩子,连家族也不顾了。若不是亲耳听她说,我真难以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狄霜缓缓合上书卷,眉头微蹙:“她若肯冒这等风险,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那孩子。若那人身份确实特殊,她沉默不语,也许不是逃避,而是……在替他挡灾。”
“替他?”秋山枫冷笑一声,眼中多了几分讽意,“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拿什么护得了谁?如今世道乱如麻,风言风语都能杀人。她这样做,不是护人,是在毁自己——也毁秋家。”
狄霜目光不变,语气却柔中带锋:“可你曾说,君儿的剑,最贵在‘心正’。若她心里无愧,那些流言蜚语,又能奈她何?”
秋山枫沉默片刻,茶盏在他指间轻轻转动,泛起细碎茶光。他望着窗外的夜色,神情几度起伏,终究低声说道:“你说得没错。可我是秋家的家主,不能只顾着她的清白。我得顾整个家族,顾大局。她若执意独行,牵一发而动全身——赵国乱象未定,我秋家不能出乱子。”
狄霜缓缓点头,语气平和:“那你准备怎么做?”
秋山枫的目光逐渐深沉,语声也更低:“查清楚孩子的生父。不管藏得多深,我都要把他挖出来。只有真相摆上台面,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狄霜凝视着他,沉默片刻,忽然说道:“秋山君在外面还是青云榜第一的那二审,这事不好查,还是交给我来办吧。”
秋山枫一怔,抬眼看她:“你?”
“如今大军粮草调度繁重,你早已分身乏术。再说,这种事牵扯隐私,若动用家族力量,反而容易走漏风声。由我暗中查访,最合适不过。”她语气淡然,但眼神却透着笃定。
秋山枫看着她,眼底浮现一丝迟疑:“你一个人,行得吗?”
狄霜轻轻一笑,目光清亮如水:“你别忘了,我也是元婴修者。查个凡尘旧事,还不至于让我出剑。”
秋山枫深深望了她一眼,终是叹了口气:“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狄霜轻轻点头,却没立刻离去,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他指间茶盏微颤。她知道,秋山枫不轻言信任,而她接下这个任务,也意味着要亲自面对秋山君的秘密。
夜色渐深,堂屋内的灯火依旧明亮。然而,那份沉重的气氛,却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每个人都紧紧地笼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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