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刘老鬼蹲在牛棚里给野牛梳理毛发,突然听见梁上发出“吱呀”声。他抬头望去,只见屋顶的瓦片被狂风掀开一角,露出个用蜡油封着的铁皮盒。野牛似乎察觉到什么,用犄角轻轻顶了顶刘老鬼的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那是它对恩人特有的亲昵。
“这老东西,藏得够深啊。”牛吃货举着油灯赶来时,刘老鬼正用铜铃撬铁皮盒的封口。盒盖掀开的瞬间,陈年牛肉干的辣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块黑黢黢的肉干,每块肉干上都用朱砂写着年份,最早的一块标着六十年前时间。
“这是我爹当年藏的‘救命粮’。”刘老鬼捻起一块肉干,蜡油封存下的肉质竟还泛着油光,“那年闹饥荒,他把裤腰带都煮了,却舍不得吃这些肉干。”肉干背面隐约可见刀刻的字迹,凑近了看竟是首打油诗:荒鬼荒鬼莫怕,肉干肉干顶饿,吃完睡个好觉,明日开荒种瓜。
野牛突然用舌头卷走一块肉干,嚼得咯嘣响。牛吃货急得直拍大腿:“这可是古董!你这饭桶……”话未说完,野牛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犄角上泛起淡紫色的光晕——那光晕竟与曼陀罗花田在暴雨中的反光一模一样。李秀才抱着《荒村志》冲进牛棚,书页在风雨中哗啦作响:“书中记载,上古祭天用的‘玄牛’能通灵,莫非……”
暴雨骤停时,野牛已跪伏在打谷场上,犄角指向东南方的山峦。刘老鬼的铜铃自鸣不已,铃音引着众人来到后山断崖,崖壁上被雨水冲刷出一个洞口,洞里堆着的不是金银,而是成箱的牛肉干,箱盖上印着褪色的“山鬼堂”字样。牛吃货摸出一箱,发现肉干上还沾着新鲜的曼陀罗花瓣,显然是刚晒制的。
“是小女孩!”有格想起穿越时见过的井灵,“她当年说用牛肉干当祭品,原来都藏在了这里。”洞口深处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记载着历代“守井人”用肉干安抚村民、化解纷争的往事。其中一段刻于万历年间的文字让刘老鬼眼眶发酸:刘姓子孙切记,肉干非阴物,是人心换人心的药引。
野牛突然用犄角撞开最深处的石匣,里面躺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刘老鬼失踪多年的祖传铜铃。铜铃内侧刻着他父亲的名字,而铃口卡着的半块肉干,竟与他刚才喂给野牛的那块严丝合缝。苏老鬼的金蟾跳上石匣,三趾踩出的水痕在地面汇成了荒鬼村的地图,地图上每个水井标记旁都画着肉干符号。
“原来我们吃的不是肉干,是传承。”牛吃货哽咽着咬了口民国二十三年的老肉干,辣味从舌尖窜到后颈,竟比他新制的“五味俱全”还够劲。刘老鬼将珍藏的肉干分给村民,每块肉干都附了张纸条:若遇饥荒或纷争,食此肉干,念‘荒鬼不荒,人心是粮’。
秋分那日,荒鬼村举办了首届“肉干祭”。野牛披着曼陀罗花环站在祭坛中央,刘老鬼敲响祖传铜铃,铃声中混着历代肉干的辛辣气息,惊起的不是阴魂,而是漫山遍野的蝴蝶。蝴蝶翅膀上的纹路竟与肉干包装纸的花纹相同,翩翩飞舞间,将“山鬼堂”的肉干秘方传遍了十里八乡。
冬至来临时,邻村的流民队伍闻到肉干香慕名而来。牛吃货支起九口大锅煮肉干粥,刘老鬼则把祖传肉干磨成粉撒在粥里。流民们喝完粥,竟在锅底发现了刻着“共克时艰”的铜片——那是从万历年间的肉干箱上拆下来的。
雪停后,野牛带着流民队伍找到了新的水源。刘老鬼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父亲藏了一辈子的肉干,不是为了躲避饥荒,而是为了在寒冬来临时,能递给陌生人一块带着体温的希望。而他手中的铜铃,从今往后摇响的不再是驱邪的警示,而是“有肉同享”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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