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熹平五年(176年),陈留郡己吾县的深秋,枯黄的芦苇荡里传来阵阵哀号。
十六岁的典韦攥着染血的镰刀,脚边躺着三个企图劫掠民女的黄巾军散兵。
他喘息着踢开尸体,看着少女惊恐逃窜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被乱兵砍断手臂后,在破窑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模样——那时他抱着父亲渐渐冷却的身躯,耳边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号,远处传来黄巾军"苍天已死"的呐喊。
"乱世之中,弱者注定要被吞噬。"他对着苍茫暮色低语,镰刀上的血珠滴入泥土,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自那日后,他每日破晓便至村外山岗,以巨石为靶,练习投掷碎石。
掌心磨出血泡,结茧,再磨破,如此循环往复。
乡人常见他赤膊站在山风里,肌肉线条如青铜铸像,汗水顺着脊梁沟汇入腰间革带,远处的落日照在他背上,仿佛镀上一层铁血之色。
十八岁那年的暮春,己吾县首富李霸强占佃户王三的田地,致其投井自尽。
典韦蹲在王三家破落的草房前,看着王妻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痛哭,婴儿的啼哭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来回切割。
当夜,他潜入李府后厨,偷了一柄剔骨刀,藏在袖中。
子时三刻,月过柳梢,他踩着瓦当掠过屋脊,听见东厢房传来淫靡的笑声——李霸正抱着新纳的小妾饮酒,肥硕的手掌在女子腰间肆意揉捏。
"你可知王三的孩子今天饿了一整天?"典韦的声音如冰锥刺破窗纸。
李霸惊起时,眼前已是一片刀光。
剔骨刀精准划过咽喉动脉,鲜血喷溅在雕花屏风上,宛如一幅狰狞的水墨画。
典韦擦去刀上血沫,忽闻院外传来梆子声,知道巡夜更夫将至。
他撕开床帏,扯下一幅锦缎,蘸着李霸的血在墙上写下"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每个字都有碗口大小,最后一笔拖出三尺长的血痕,如同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逃亡途中,典韦昼伏夜出,穿行于荒野之间。
某日在汝南郡的山林里,他遇见一位断了左臂的老猎户。
老猎户见他腰间挂着风干的兔肉,咧嘴一笑:"小子,想不想学真本事?"
原来老猎户曾是度辽将军麾下的什长,擅使飞戟,因战伤退隐山林。
典韦拜其为师,每日在林间练习"五步飞戟"之术——老猎户用树皮剪出人形靶,挂在五步外的树上,要求他必须在呼吸间掷出三戟,戟戟命中咽喉。
"战场上没有第二次机会,"老猎户用独臂拍打他的后背,"出手即必杀,这是死人堆里换来的道理。"
三个月后,典韦已能在奔跑中掷出飞戟,穿透三丈外的山鸡头颅。
某日暴雨突至,他在山巅看见一头斑斓猛虎正在噬咬鹿犊,立刻俯身抓起三块拳头大的石头,暴雨中视物不清,他仅凭虎啸方位便掷出一石,正中猛虎左眼。
老虎吃痛怒吼,转身欲扑,第二块石头已嵌入其额心,第三块紧随其后,击碎鼻梁。
待老猎户拄着拐杖赶来,只见典韦浑身透湿,站在虎尸旁擦着脸上的雨水,身后是被血水染红的草地。
中平六年(189年),董卓废少帝立献帝,京城洛阳火光冲天。
典韦在陈留郡衙做杂役时,常听往来客商讲述董卓暴行:"那厮竟将降卒用猪油煎了,说是'以儆效尤'。"
他捏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响——这样的世道,或许只有跟着义兵讨贼,才能寻得一条生路。
初投张邈军时,典韦被编入斥候营。某日巡逻至定陶城外,发现一队匈奴游骑正在劫掠村庄。
他单骑冲阵,手中马槊横扫,三名骑士被扫落马下,余下者见状欲逃,他从鞍侧取出三支短戟,甩手掷出,尽皆贯穿敌背。
张邈听闻此事,特意召见他,指着帅帐外的牙门旗说:"若能擎此旗而行,便拜你为旗头。"
那牙门旗以精铁为杆,缀满铜铃,旗杆底部刻着"陈留义兵"四个大字。
典韦解开外袍,露出如铁铸般的胸肌,左手握住旗杆底部,沉腰坐马,喝一声"起",旗杆竟缓缓升起。
他托着旗杆在演武场绕行三圈,铜铃叮当声中,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声。
全场将士皆屏息凝视,直至他将旗杆稳稳插回旗座,才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在张邈军中的日子,典韦却过得并不顺遂。
他看不惯校尉克扣军粮,曾在辕门当众掀翻粮仓,让霉变的粟米倾泻而出;又因拒绝与都尉的小舅子分赃,被诬陷"意图谋反"。若非夏侯惇及时出手相救,险些被处斩。
"你这样的性子,在这乱世要吃大亏。"夏侯惇拍着他的肩膀叹气,"跟我去曹公帐下吧,那里或许容得下你这把快刀。"
兴平元年(194年),曹操与吕布的濮阳之战,成为典韦的封神之战。
那日清晨,他站在军阵最前端,看着吕布军的"赤马队"如红色潮水般涌来——战马皆披赤色战甲,骑士手持丈二方天画戟,阳光下宛如移动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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