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栖凤楼的时候，张嬷嬷帮忙叫了一辆马车，毕竟像她们这样的姑娘招摇过市，并不太好。
“孩子，你怎么那么傻！好不容易才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上了马车，张嬷嬷忍不住捶了一下语柔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张嬷嬷是栖凤楼的习教嬷嬷，长得矮小圆润，精气神十足，特别是一双锃亮的眼睛，让人一看就是个心明眼亮的人。
确实，张嬷嬷虽然侍奉于风尘杂烩之地，但其实为人善良，待人和蔼。语柔刚进栖凤楼的时候，根本分不清善恶利弊，都是张嬷嬷偷偷私下教导。
所以，语柔和张妈妈关系很好，就像亲人一般。当初，正是有了张嬷嬷的指点，才促成了唐风为语柔赎身，只是她没有料到唐家竟然突然倒灶落败，反而是把语柔从一个火坑推入到另一个深坑。
可是再怎么着，在外面受苦也比在栖凤楼受难强吧？所以张嬷嬷想不通，也猜不透。
“妈妈，不瞒您说，我入栖凤楼是为了救唐公子。”
语柔相信张嬷嬷，所以也愿意透露心扉。刚才，鸨母原本想让江滨监视自己，可是她故意选择了张嬷嬷，就是方便有什么事情可以照应。
“什么，救唐公子？”
张嬷嬷惊呼，语柔赶紧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嬷嬷，你小点声。”
语柔：“对，唐公子患了咳疾，无钱医治，我要给他筹集救命的银子。”
张嬷嬷听后，反而更加激动：“傻孩子，那咳疾是救不好的！你等他死了，不就可以真正恢复自由身了嘛！”
语柔：“可是......”
张嬷嬷：“可是什么？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语柔摇了摇头，垂而不语。
张嬷嬷又恼又急，再次推了一下语柔说：“你倒是说啊，是想急死嬷嬷是吗？”
语柔终于抬起了眼帘，稍微焕发些精神，说道：“是语柔自愿的，我愿意为他倾注一切，哪怕是让他多活一天。”
“你......你难道，难道爱上了他？”张嬷嬷颤抖着嘴唇，像是获知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语柔没再回答，扭头看向了窗外，涌动的人流如同潮水，而她却是一片逆流而上的扁舟。
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唐府。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眼前灰蒙蒙一片。
语柔静静的看着唐府，身后街道的熙攘渐渐平息，就连风声似乎也在此刻哑住。
时间已经不早了，一曲终了，人也该到了散场的时候。
张嬷嬷：“姑娘，到了。”
语柔：“嬷嬷，待会儿进了唐府，您可愿独自等我几个时辰？”
张嬷嬷：“你是要？”
语柔：“有些话，我想与唐公子独自说说，怎么您不放心？”
张嬷嬷：“嗨，姑娘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你不放心，你就是揣着银子跑了，我也不会说一声。”
语柔：“语柔怎么会舍得害嬷嬷，你放心，我只是想跟唐公子做一个告别。”
张嬷嬷点了点头，深叹了一口气。人生本身就是一出戏，有的人入戏了，出不来了。有的出来了，但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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