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被山风撕碎,慕容雪伏在黑风寨哨塔的阴影中,指尖捻起一片枯叶——叶脉上工部密文的刻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白凤的玄铁长鞭缠住塔顶横梁,铁莲花咬合的瞬间,哨兵喉间已多了一道血线。
“东南角第三间库房,”白凤翻下哨塔,鞭梢扫过地面车辙印,“车轮印深三寸,载的可不是寻常货物。”她突然挥鞭劈开草垛,二十口贴着“御米”封条的木箱暴露无遗,箱角渗出的黑色粉末混着辽东精炭的焦苦味。
慕容雪白绫卷住箱盖一掀,寒光凛冽的弩箭齐刷刷对准夜空。箭簇上淬着幽蓝毒液,与三日前柳如烟所中毒性如出一辙。“严嵩连黑风寨的‘山匪’都配了军械司的弩机,”她指尖银针挑开箭尾翎管,抽出半截染血的货单,“看这印章——光禄寺少卿的私印竟盖在漠北狼图腾上!”
寨门忽地洞开,火把如长龙蜿蜒而至。黑风寨主策马立于阵前,铁面具下传出闷响:“慕容家的余孽,倒是省了老子搜山的功夫!”他挥刀指向寨墙,二十架改良型神机弩的绞盘咔咔作响,“这‘山匪’的排场,可配得上你慕容小姐的身份?”
白凤长鞭卷起地上一块山石掷向弩阵,石块撞上弩机迸出火星:“排场不小,可惜脑子不够——用杨木做弩机底座,遇潮便胀,你这杀器撑不过三发!”
话音未落,东侧弩机轰然炸裂。慕容雪趁乱腾身跃起,白绫如银蛇缠住寨主坐骑前蹄。马匹惊嘶侧翻的刹那,她已闪至寨主身后,银簪抵住其颈侧:“严嵩许了你什么?工部侍郎的乌纱,还是漠北王庭的黄金?”
寨主突然狂笑,扯开胸前铁甲,露出心口处狰狞的黥纹——竟是慕容家军旧部的狼头徽记!“三年前青泥浦,慕容老儿为保粮道弃我等如草芥!”他猛地咬破舌尖,黑血喷在慕容雪袖口,“今日这黑风寨,便是慕容家的葬身之地!”
地底传来机括闷响,整座山寨开始震颤。白凤长鞭劈开地面,露出纵横交错的铁索:“是工部的震地雷!铁索连着九门水闸,山寨一炸,京城水道尽毁!”
慕容雪银针连发,钉入铁索关节。针尖撞出火星的瞬间,她瞥见铁索上刻着的《河防一览》条目:“坎位第七链,断!”
白凤鞭随声至,铁莲花绞住坎位铁链猛扯。地底轰鸣骤歇,寨主却趁机甩出三枚毒蒺藜。慕容雪旋身避让,蒺藜钉入身后箭箱,毒雾混着火药味弥漫开来。
“屏息!”凌风的声音破空而至,剑光斩碎西侧寨墙。锦衣卫如黑潮涌入,水龙车喷出的杨木灰与毒雾相激,在空中凝成工部密文的形状。
白凤趁机卷住寨主铁甲,鞭梢铁莲花咬开面具——面具下竟是三年前“战死”的慕容家副将!慕容雪瞳孔骤缩:“陈叔?你当年亲手为我父亲扶灵……”
“扶灵?”陈副将扯开衣襟,胸口烙着工部的飞鱼纹,“慕容老儿早知严嵩在军械动手脚,却为保清名任由我等送死!”他突然撞向慕容雪银簪,血溅三尺,“这山寨地窖…有你要的答案……”
地窖铁门被凌风劈开的瞬间,腐臭扑鼻。二十具棺木整齐排列,棺中尸首皆着慕容家军残甲,心口插着工部特制的三棱箭。慕容雪掀开棺底夹层,三百卷运河改道图哗啦倾泻——每卷朱批处都压着严嵩指印!
“严嵩借剿匪之名,将慕容家旧部炼成死士。”白凤鞭梢挑起具尸首,腕间红绳结与柳如烟所戴一模一样,“再用运河工程掩盖屠杀,当真是一石二鸟。”
山寨外忽起喊杀声,真正的工部私兵扮作山匪来袭。慕容雪白绫卷住神机弩转向,银针卡死扳机:“凌大人,借火折子一用!”
烈焰顺着牛筋引信窜遍山寨,黑风寨在爆炸声中化为火海。慕容雪立于断壁残垣间,握紧从陈副将身上搜出的半枚虎符——符身暗格里,慕容将军的血书赫然在目:**“九门之祸,始于松木,终于人心。”**
烈焰舔舐着黑风寨残破的旗杆,慕容雪的白绫卷住滚烫的断木,借力荡过火海。浓烟中,白凤的玄铁长鞭绞住一名逃窜的工部匠人,鞭梢铁莲花咬开其衣襟——锁骨处的黥印竟与柳如烟所中蛊毒纹路一致!
“慕容姑娘!”凌风挥剑劈开坠落的横梁,剑尖挑起半块焦黑的虎符,“寨中密道已被炸毁,但东南角地窖的冰层未融,下面定有蹊跷。”
慕容雪银针刺入冰面,针尾突颤如蜂鸣:“冰下有空洞,是铸甲工坊!”她旋身甩出白绫缠住地窖铁环,内力震碎三尺寒冰。冰窟下显露的并非兵器,而是二十口浸满药液的琉璃缸——每口缸中浮着具半腐尸身,心口插着连通血槽的铁管,血槽尽头赫然是一架精铁铸造的巨型床弩!
“以尸养弩…”白凤长鞭扫碎琉璃缸,腐血溅上岩壁竟蚀出工部密文,“严嵩用慕容家旧部的血肉养蛊,这些血弩一旦触发,箭风都能传毒!”
凌风剑鞘猛击床弩基座,精铁外壳崩裂,露出内层未完工的机关齿轮。慕容雪指尖拂过齿轮凹槽,忽然扯下束发银簪插入枢纽——齿纹与簪上暗刻的慕容家徽严丝合扣!“这是父亲设计的破甲弩核心,严嵩偷了图纸却仿不出精髓。”她猛然旋动银簪,床弩轰然解体,齿轮中滚出颗鸽卵大小的东珠,珠面阴刻着光禄寺的飞鱼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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