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辉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血色空间里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他望着祭坛上那具与自己共享面容的躯体,青年胸口的伤口正渗出黑红血珠,每一滴都砸在他的神经上——那不是痛觉,更像是某种被撕裂的认知。
执刀者的面容与他重合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低喘,神血在经脉里翻涌如沸,皮肤下的血色纹路几乎要灼穿血肉。
"惊讶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陈万辉猛然转身。
暗红长袍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五步外,兜帽下的阴影像团活物,只露出一双幽潭般的眼睛,"这是三千年前的你,在太初宗的血祭坛上。"
"你说什么?"陈万辉的声音发涩。
他能感觉到识海边缘有冷意游走,像是某种精神力在试探壁垒——这与方才虚影的侵蚀不同,更精准,更具侵略性,"我从未听说过太初宗有这样的...仪式。"
"因为有人抹掉了所有记录。"黑袍人抬手,指尖划过虚空,血色空间突然展开画卷般的碎片:残碑上模糊的血文、密室里刻着"归位"二字的青铜鼎、梁婉在他梦里欲言又止的脸。
陈万辉瞳孔骤缩——那些他以为是巧合的碎片,此刻被一根暗红丝线串成锁链,"而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容器'。"
"容器?"陈万辉咬重了这个词。
他想起前一刻虚影说的"半身",想起梁婉曾说他"两重命数",神血突然在识海深处炸开热流,将那丝冷意逼退半寸,"谁的容器?"
"我的。"黑袍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像是在说一个秘密,"或者说,我们的。
你我本是同根,三千年前那一刀,将我分成了两半。
活下来的你带着命数转世,而我..."他的指尖点向祭坛上的尸体,"困在这血祭的轮回里,等你归位。"
陈万辉的后颈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识海深处有什么在苏醒,不是神血的力量,更像是被封印的记忆——比如某些午夜梦回时,他会看见血色祭坛的残影;比如梁婉送的玉牌总在关键时发烫,此刻正贴着心口灼烧,"所以你操控那些血浪,引我来这深渊?"
"不是操控。"黑袍人轻笑,兜帽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突然泛起血色,"是你体内的神血在引你。
它本就是血祭的钥匙,你每进阶一次,就离我更近一步。"
话音未落,陈万辉的识海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
那道暗红流光此刻化作蛇形,正顺着神血的脉络啃噬他的意志,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识海里轰鸣,像是要撞破什么封印。
慕婉儿的声音突然穿透血色空间:"陈万辉!
醒醒!"
他猛地回神。
现实中的场景重叠而来——雷长老的雷网已经碎成星芒,老人单膝跪地,短杖上的雷纹只剩零星几点;慕婉儿的青锋剑插在两人中间,寒霜凝成的屏障正在被血雾腐蚀,她的指尖渗着血,显然强行施展了禁术。
而那虚影此刻已完全凝实,正是眼前这黑袍人的模样。
"他在利用血脉共鸣干扰你的识海!"慕婉儿的声音带着颤音,她的眉心浮现出淡青色咒文,是清魂咒的印记,"别被他的记忆碎片牵着走!
那些画面是幻觉!"
陈万辉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想起方才血色空间里的祭坛——那或许是黑袍人刻意植入的精神幻境,目的是瓦解他的自我认知。
神血在经脉里沸腾,他咬舌尖,剧痛让意识清明几分,识海深处突然亮起金光——是陈无极留下的契约印记,那位前辈曾以神魂为引,与他签下"护道"之约。
"幻觉?"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兜帽下的阴影剧烈蠕动,"那你告诉我,梁婉为何总说你'两重命数'?
为何她的定情玉牌能镇压神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暗红流光在陈万辉识海疯狂游走,"因为她早看出你是残缺的!
因为这玉牌是封印!"
陈万辉的手死死攥住腰间玉牌。
玉牌的热度几乎要灼伤皮肤,他却能听见梁婉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万辉,若有一日你觉得自己像被分成两半,记得这玉牌里藏着我用命护的东西。"他突然明白,那些午夜梦回的血色残影,那些神血躁动时的窒息感,都是封印松动的征兆——而黑袍人,正是要趁此机会,彻底融合他的意志。
"够了!"陈万辉暴喝。
他调动神血之力,将契约印记的金光与自身意志糅成利剑,朝着识海里的暗红流光狠狠斩去。
剧痛让他踉跄半步,却见那流光被劈成两段,一段消散,一段蜷缩着退回黑袍人体内。
慕婉儿的屏障"咔嚓"一声裂开蛛网状纹路。
她趁机扑到陈万辉身侧,青锋剑抵住他后背输送灵力:"石台!
看石台下方!"
陈万辉顺着她的目光低头。
石台上的血纹里,一行模糊的铭文正在浮现,像是被某种力量擦除后又显形——"容器非主,意志可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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