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头皮微麻。
轻声开口，“好的，表姐，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有时间再谈。”
同样强调“有时间”。
只是，她的有时间同赵棠浠的有时间，略微不一样。
赵棠浠听出了这意思。
“笙儿，你不是劝我少加班嘛，我今晚工作就不多。”
这话让人听起来，像在求夸奖。
但许笙深知，不是这样的。
赵棠浠哪里像是听劝的人，但凡这些年，认真听过她的半句建议，都不至于夜夜加班。
黑眼圈比她还重。
魏妤还说她是国宝，依许笙看来，赵棠浠才是。
赵嘉佑质疑的声音传来，“不对啊，你最近不是才当上总监吗？怎么可能那么闲。”
赵棠浠懒得反驳。
赵泰鸿同样诧异，“你如今新官上任，不做出点业绩，老板怎么会～”
大致是手机远离了声源，后面便听不清了。
许笙等待ing。
其实，她已然讲完了告别的话，是可以挂断了的。
但她怕，再晚些赵棠浠的微信视频便打过来。
算了，听听赵叔叔是否能帮她“劝住”。
“阿浠，我跟你讲，你现在还年轻，可因为小有成就，就开始犯懒，想当年我跟你许叔叔创业的时候……”
闻言，许笙身子微坐直。
梁砚邶指尖，从那白嫩的掌心，缓缓收回。
罢了。
再等等吧。
毕竟讲的是他的岳父。
“你许叔叔倾尽全力帮我，我是一刻也不敢松懈，生怕亏了你许叔叔的钱，那时我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每日睡……”
老一辈，吃惯了苦，稍微一歇歇便觉得不自在，甚至在看见年轻人混日子，就忍不住拿当年的经历来讲。
偏偏，赵棠浠自小孺慕赵叔叔。
许笙想着，又听不清了。
赵棠浠沉默。
赵嘉佑她可以置之不理，但她爸爸的话却不能。
“我跟笙儿开玩笑的，她近日老是劝我，晚上回去就不要自己给自己找工作。”
离得近，故而她的话语格外清晰。
许笙后悔。
方才那句话，她怎么就没录下来。
算了，这次那样多人见证，想来赵棠浠也不能否认的。
想挂断。
但前提是，她得找到机会插话，待赵棠浠承认后，才能那样做。
赵泰鸿感叹道：“她爸爸也总劝我多休息，身体健康最要紧，可偏偏。”
话就此顿住。
片刻后，许笙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哽咽的声音，“他那样好的人，怎么就……”
许笙垂眸，掩盖眼底的情绪。
“爸，别哭了，笙儿还在听着呢。”赵棠浠开口。
赵泰鸿微抬头，声音依旧带着哭腔，“你们不是挂断了吗？”
他明明连结束语都听见了。
赵棠浠解释道：“哪能啊，知晓您在，笙儿肯定是想跟您说一句再见的。”
说着，将手机界面给赵泰鸿看。
许笙顺着赵棠浠的话讲下去，“赵叔叔，再见，待我这阵子忙完了，我就去看您。”
不待反应便挂断了。
甚至不想听，赵棠浠改口的话了。
想来，那样的氛围下，赵棠浠应当有段时间不会找她了。
纵然发微信，应当也是安慰居多。
只是，即便挂断了，即便将手机远离耳朵，却依旧保持着握着的姿势。
指尖泛白。
梁砚邶拿走手机，放置桌面上，指尖握着许笙的肩，使怀中人儿转过身，面对着他。
沉声道：“我不曾见过他老人家，却知道，他一定是极好的，因为他给我留下了，这样好的女儿。”
没有说，“事情都过去了”类似的话。
许笙抬眼，视线转向梁砚邶的眼眸。
梁砚邶微顿，又补充，“妈妈也是。”
连梁太太，他都只喊母亲，却唤岳母为妈妈。
许笙不知作何心态，评价此事。
可她知道，梁砚邶一定是极爱梁太太的，纵然有些话说不出口，可都表现在行动间了。
也许，是习惯罢了。
亦或许，是照顾着她的情绪。
许笙轻声开口，“我改日，带你去见见。”
正好，她也好久未见了。
梁砚邶眸子低垂，望着许笙缓缓开口，“好，我们一起去见。”
语气认真、庄重。
许笙细臂一伸，搂住梁砚邶的腰间，正想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却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梁太太。
蓦地一松。
磕巴道：“妈妈。”
“你们继续，我还有些事。”梁太太顶着独子瘆人的目光，快速出声。
讲完转身上楼。
若不是为了她的优雅姿态，都想跑了。
早知她就一直在房间待着了，也不必撞见这样的场景。
其实，也不能怪她的，谁知道她洗了澡和头，甚至头发都吹干了，他们夫妻还待在餐厅。
就不能，换个地方待着嘛。
卧室也好，书房也罢，总之不要在大庭广众下。
罢了，好在只是拥抱，她就不站在道德最高的指责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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