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禅和尚浑身猛地颤抖一下！
脸上那份震惊与愕然，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瞬间砸碎。
深入骨髓的，是连罗汉金身都承载不起的绝望，骤然攫取了他残存的佛心。
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枯槁的脸庞扭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那笑容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悲怆与……自弃！
“哈…哈哈哈哈……”
他喉咙里挤出几声短促、干涩、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怪异笑声，笑声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格外刺耳凄凉。
笑声戛然而止，青禅和尚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蕴含佛光智慧的眼中，只剩一片死寂的灰败，血丝密布的眼白。
“好叫广寒师妹知晓……”
其声音沙哑撕裂，如同砂纸摩擦琉璃，每一个音节都仿佛都是从燃烧的肺腑中硬生生挤出来。
“此界…佛门…已经…不存在了！”
轰——！！！
如同九天惊雷直接炸响在善念姜润月神识最深处！
广寒宫虚影猛地一震！
倒映在冰湖般的瞳孔中，那两尊罗汉破败金身的景象瞬间冰裂！
善念虚影脚下那刚刚平复的紫色雷纹轰然失控爆发，又如同被激怒的星辰之海与雷霆之巢！
无数细碎的电蛇狂暴地向四周激射，将虚影立足之地的空间，撕扯出道道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黑色裂痕！
广寒宫深处，寒玉道台上真正的善念本体，那始终古井无波的面容骤然冰封。
她的双眸豁然睁开！
宫外玉台上的虚影陡然凝实、散发出冻结时空的绝对寒意！
甚至清晰地看到，在善念虚影听到那“已不存在了”五字瞬间，其眉心处一枚原本虚幻的雷霆道痕，骤然凝聚如霜星。
随即无声碎裂！
“你！说！什！么？！”
四个字从善念口中骤然迸出，每一个字都如九天劫雷悍然砸落！
整个邀月峰顶的万年玄冰轰然龟裂！
风暴炸开！
连峰外终年不绝的罡风带，都被这声波瞬间冲碎、凝滞！
威压犹如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万里！
风雪倒卷！
雷光失声！
那句“已不存在了”在邀月峰上空回荡，裹挟着佛国末日的惨烈。
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枚冰冷的毒钉，深深凿入善念姜润月如寒铁般的道心。
湖面之下，万丈激流轰然炸裂！
广寒宫外的虚影周身，雷纹失控暴走，撕裂虚空！
玉色玄冰广场寸寸崩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至视野尽头！
整个邀月峰顶积累万年的玄冰寒气，被一股恐怖意志强行牵引、压缩，化作肉眼可见的极寒怒涛冲天而起！
更远处，笼罩接天峰的九霄寂灭雷罡戮魔网核心区域，那片由液态雷浆与太阴玄符凝成的绝对领域，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中凝滞，随即如破碎的琉璃镜面般轰然迸开亿万道刺目的紫白光痕！
毁灭性的雷霆乱流瞬间溢出缝隙，将附近的山岩无声湮灭成灰！
风暴中心，那道虚影已化为实质！
真身降临！
善念姜润月一步踏出广寒宫门，月白宫装无风自动，周身清冷孤绝的星辉月华已被一片凝练到极致、不断炸裂出细小黑洞的幽邃玄冰煞雾所取代。
那双倒映崩天雪峰与毁灭雷痕的冰眸，死死钉在形容枯槁、魔气缠身的青禅和尚身上，一字一句的问。
“你说什么？”
青禅和尚双眼紧闭、佛心濒临崩溃，毫无半分刚下界时的意气风发！
此刻的他身躯剧颤，枯槁脸上血色尽褪，灰败彻底化为绝望的死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扼住。
哑禅音更是闷哼一声，强行压下口中涌上的腥甜污血，合十的双掌指骨因过度用力而爆出脆响，焦黑骨茬伤口处的污秽魔气受到刺激般骤然翻腾！
“咳…咳咳……”
青禅和尚剧烈地呛咳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丝丝缕缕暗紫色魔烟。
他死死抓住胸前褴褛的焦黑袈裟碎片，指关节因用力而刺破干裂枯槁的皮肤，渗出暗金色的佛血，却被伤口内熔岩般明灭的暗红光纹贪婪吞噬。
“咳咳咳咳…”
他声音嘶哑，像破损的风箱在拖行，“西域…婆娑净土…菩提古树枯死，根基魔化…亿万佛修…皆成食心吮髓的…魔仆…”
“中域…伽蓝绿洲…功德灵泉…变作…腐肉孽泉…禅宗、律宗、华严…数十万弟子…于诵经声中…血肉互噬…骸骨堆积如山…成为魔巢温床…”
“而…东域…雪峰…金刚佛塔彻底魔化…佛像泣魔泪…”
他猛地抬起头，染血的双眼骤然睁大，瞳孔中倒映出某种深植于灵魂的噩梦影像，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绝望。
“宝信！宝能！宝来！宝徵！宝铭！宝奘！宝沱！”
“历代高僧舍利所化的净土根基…被魔孽悉数污染…贫僧那七位师弟…耗费心血修成的罗汉金身…化为…盘踞佛骨塔林之巅的…七尊邪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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