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杯弓蛇影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其实你招不招都一样的，你若是招了只是少受点苦，能让你好好的上路。”
“你若不招也要受尽万般折磨。”
人被绑在柱子上面，头颅地垂着，麦至德像是死了一般，突然他哈哈笑着，一口血吐了出来，恶狠狠的等着毛骧，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毛骧放上去了。
“我招，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招与不招都是一样的，可就算是这样我们都会死吗？六部这么多人，陛下杀的尽吗？郭恒案涉及了那么多百姓，陛下能够处理的完吗？”
麦至德说完狂笑着，“除非把这天下的人一半都杀掉，要不然贪污之事不可能根除恶，即便是杀了那么多人，后面的人也会前仆后继！”
毛骧同情的看着他，他可能真的忘记陛下杀伐果断的性格了，这一次并不是说人多就能够幸免。
从锦衣卫出来，他眯起眼睛，灿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后方吹过一阵阴冷的风，让人脚底发凉。
理了理飞鱼服，毛骧昂首挺胸往前方走。
在飞鱼服的下方有一块红色的血迹，那是麦至德刚刚吐的血，毛骧仿佛是忘记了，又或者是没有注意到，神情自若。
如果说前几天是难以煎熬，那么到最后平民百姓都瑟瑟发抖，看着身边那些地主阶级中产阶级一个个被拖出去，在菜场之上血流成河，润娘和徐荣两个姑娘缩在屋子里面不敢动弹，润娘担忧的道：“也不知道夫君怎么样了。”
从郭恒案开始，周源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这一个月都是住在锦衣卫里面，此时书房之中看着这些账本，他满脸疲惫。
从外面走了进来，毛骧手中拿着一壶酒，“累了吗？”他温声问道。
老板问你累不累，当然不累，周源摇摇头。
毛骧轻笑，“年轻人体力倒是挺好的。”
这段时间周源跑上跑下他看在眼里，将酒递给周源，他用眼神示意他喝一口。
红色的纸张揭开，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竟然是十里亭的烧刀子，“贺大人呢？”周源连忙问道，好几天都没看见贺今朝的人影了。
“在昭狱审人，待会儿便会过来，既然你说不累，那便去一趟北平吧。”
毛骧之前就说过让他与贺今朝带着锦衣卫几个人去北平压犯人，这段时间太忙了，周源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此时旧话重提着，连连点头。
去押解犯人，总比在这里好。
在这要么就是在诏狱里看着贺今朝他们用刑法审人，刑具能把哪些犯人们骨头都刺碎，惨叫声划破周源的耳膜，让他恍恍惚惚。
要么就是在书房里面核对账目，成千上万的数字，看着他头晕眼胀。
喝了口烧刀子，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耳边传来一声咳嗽，毛骧似乎有些不舒服。
“大人是不是有些身体不适？”
“无碍，年纪大了就这样。”说着，又捂住自己的嗓子眼，声音颇为沙哑。
“去北平来回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你先回去看看你媳妇吧。”他温和的道。
周源没有拒绝，收拾好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回到家中。
徐蓉和润娘坐在院子里，原本望眼欲穿，现在桃花树下两个姑娘被暖洋洋的太阳晒着晕晕欲睡。
听到一阵脚步声，润娘猛的睁开眼睛，见一人穿着灰不溜秋的长袍，满脸胡须，头发散乱的向她们快步走来，再一看可不就是周源吗？
润娘猛地站了起来，担忧的跑过去，“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源是逃荒过来的呢，那模样看得十足的渗人，还好老夫人不在这里。
拉住他的手，润娘眼眶微微湿润，“赶紧去洗漱一下，我让厨房做几个菜。”
周源下巴微点，顺着她的意思去做，等到半个时辰以后出来，神清气爽。
胡子剃掉，周源又恢复年轻模样，只是眼神再也不像从前，带有几分深沉，可以说这一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对他影响太大了。
生命如同动物的命一般，昨晚刚审的人，第二天便被送到菜场，证据确凿，也不用秋后问斩了。
周老夫人知道儿子回来一直在大厅里等着，此时看见他便扑了过去，抱着周源一阵，“儿啊儿啊。”地喊着心疼至极。
早知道就不来应天府了，半个月的时间都看不见孩子，要不是贺今朝提前过来打招呼，还以为是他家孩子被抓进昭狱里面呢。
周源哭笑不得，扶住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在锦衣卫一切都好，我今日回来住一个晚上，明天就要去北平了。”
什么？周老夫人坐不住了，这才回来呢，怎么就要走啊？
“案子还没结束，要去北平那边提犯人。”
郭恒案子的详细事情，周源也不好描述，只一口带过。
润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已经赞同周老夫人的话了，还不如在虞城呆着，在这里每天担惊受怕的，虽说府中有不少下人，但夜深人静时总能够听到隔壁人家尖叫连连。
有的是在做噩梦，有的便是被锦衣卫抄家了。
润娘目光复杂，直到真正处于应天府时，才知道锦衣卫到底做的是什么事。
“听说锦衣卫的人会屈打成招。”徐蓉小声地说道。
还是旁边一户人家聊天时说到的，那大婶说，隔壁的隔壁老爷便被抓了过去，不到一天功夫什么都招认了，第二天提到菜场门口，一刀结束。
连证据都没找到呢，直接把人杀了，肯定是屈打成招呀。那婶子说的是理所当然。
周源抿唇，有几分不悦锦衣卫或许存在于这种情况，但就目前他经手的案子并没有这样的，他淡淡的道：“以后莫和那些人嘴碎。”
徐蓉只觉得他们家大人这回回来有些不一样，似乎变得格外的阴沉，她也不敢顶嘴，乖巧的点头。
一顿饭吃完几人回房休息，周老夫人被徐蓉搀扶着，一路上都心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面很慌。”周老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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