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安娜舞厅正举办一场独立政府与沪城商会的联谊活动。
易舷从医院回到泰华园,陪了一会因为想念母亲哭了很长时间的平安。随后赶到琪安娜舞厅,换上孙明黎早就备好的西服套装。
锦徽一开始并不会打领带,是学了很多天后才敢在易舷身上试戴的。第一次的成果非常好,锦徽高兴地跳脚,告诉易舷:“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会给你打领带的人了。”
是啊,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会给他打领带的人了。
没有了锦徽,易舷身体都要凉了。
他想她入骨,幻想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夜晚的沪城没有白天的剑拔弩张,易艋在琪安娜舞厅外布防守卫。
现在的易艋非常受独立政府的器重,明面上他是警察厅举足轻重的长官,暗地里他是指使的洪泉帮刽子手。警察厅的胡厅长说他将来必定会被独立政府赏识,奉承他将来从了政别忘了他们这些老伙计。
易艋以前并没有把胡厅长的话听进去,但那日他见到易舸后,发觉这句奉承竟是他唯一的后路。
易舸说,南北之争尚无定论,看如今的局势并非南边会一支独大。
易艋现在之所为,不是单纯的逮捕地下党人,而是在以无辜的生命做交易,结局必然是可耻可恨。如今反帝反军阀的声音轰轰烈烈,无论易艋为谁卖命,在普通人眼中他就是在用不光明的手段残害同胞。
南边若是笑到最后,必定要有人承担这次杀戮的责任。若是北边反击成功,为安抚民心,这次恐怖行动的执行人必定要走上刑场。易艋不是替罪羊就是死刑犯,他的下场必然很惨。
易舷要推翻上南会,需要易艋的参与。
易舸和易舷商量后,决定将他们的计划告诉易艋,并且给易艋提出了第三个选择。
从政,加入独立政府,洗掉这身淤泥。
易家人能够经历乱世走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绝对的能力,还有阴险的招数。
易艋做好这件事,易舸和易舷会他捧入政坛。
多好的消息啊,多诱人的条件啊。
易艋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反复试探和努力都白费了。眼界决定一切,他想过所有的办法去证明自己,唯独没想到过抛弃底层走向高位。
当官好啊,当了官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回到易家了。
易艋吸完烟走进舞厅,他也是今晚的贵宾。
易舷正在觥筹交错间与旁人说话,看见易艋进来,客气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走向易艋。
易家三兄弟的长相都随了易天通,眉宇间总是有一点的相像。
坊间早就知道易艋和易家两兄弟的关系,但也因为易家那点陈年旧事,知晓易家同母同父的两兄弟与同父异母的易艋老死不相往来。今天的来宾一开始还惊奇为什么是易艋来做今天的防卫,不过想到今天是政府做局也就没有多大的好奇了。
易舷经过易艋走到走廊深处,易艋在经过的应侍生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跟了上去。
角落很隐蔽。
按照计划,易舷和易艋不方便共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什么时候能审出邹正川的证词?”易舷直接问。
“他现在已经情绪崩溃了,明晚之前必出。”
“他看到了赵山的证词了?”
“看到了,也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套。我告诉他,佟云争已经不准备救沪城的上南会,他受到了打击,但还认为我在说谎。”
“你需要让他更崩溃一些。”
“作伪证不方便,但谎话可以随便说。”易艋抬眼看四下无人,看向易舷,“麻烦房司令的红叶帮,帮我传个假话吧。”
讲话在半个小时后举行。
独立政府的市长、财务部部长依次上台讲话,表示新政府对沪城商会的支持以及许下合作共赢的美好愿景。轮到易舷上台,易会长也说了几句老套的话,最后从随身带着的手帕中拿出一块印着红色印记的白色布料。
所有人都看向这东西。
易舷直接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两行字。
第一行是:我遭囚禁,恶徒逼我就范,以死明志。
第二行字是:爱新觉罗锦徽,农历八月十一,于天津章园地窖。
联想到吵了两天的锦徽出现在章园的新闻,在场的人很快意识到,这是锦徽自证书。
“这是我太太冒死写下的血书。”易舷红了眼睛,“我的太太,现在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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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徽很疼。
手臂的伤口疼,因为感冒浑身疼,哪里都不舒服。
章园的医生说锦徽手臂上的伤口会留疤,锦徽不想听他说话。要是易舷在,他肯定会找更厉害的医生,不会让她留下疤痕的。
一个子弹擦伤都这么疼,那年广场爆炸,易舷将她护在身下造成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伤口又该是多疼啊。
有人来问锦徽有什么需要吗?
锦徽只要一个,她要和易舷通电话。
得到的回话是不允。
锦徽生气,要吃沪城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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