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的问话立刻引来了更多村民的注意。捶衣服的妇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玩闹的孩童也好奇地踮脚张望,连古树下叭嗒旱烟的老兵们也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投了过来。
被称为“石头”的青年有些无措地看向二叔。二吆哥将手中的猎物交给迎上来的精瘦汉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人群前,挡住了部分探究的目光,声音沉稳地解释道:“在山那边靠近禁地的山坡上捡到的。就他一个,伤得不成样子,差点喂了秃鹫。看着还有口气,总不能见死不救,就给背回来了。”
他刻意模糊了具体位置,但“靠近禁地”几个字,还是让不少村民脸色微变,看向敕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疑和审视。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伤得这么重……还能活吗?”一个老妇人看着敕乐惨白的脸和满身的血污,忍不住念叨,面露怜悯。
“脑子好像也不清楚了,问啥都不知道,就会咿咿呀呀。”石头补充了一句,小心地将敕乐往上托了托。
敕乐似乎被周围的声音惊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石头肩头的兽皮。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拄着拐杖、但腰背依然挺直的老者从古树下缓缓站起身。他似乎是村里颇有威望的人,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些,给他让出位置。
老者走到近前,浑浊却依旧清亮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敕乐,特别是他那即使昏迷扭曲也隐约能看出锻炼痕迹的四肢骨骼,以及身上那并非普通山民能有的破碎衣物料子。
“先别围着了。”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石头,先把人背到老祭司的空屋里去,那儿清净。阿莲,你去烧点热水。山虎,你去请祭司婆婆过来瞧瞧,她懂些草药和治伤的门道。”
他井井有条地吩咐下去,众人立刻应声而动。
被点名的妇人赶紧擦擦手往自家跑去烧水,那个精瘦汉子也应了一声,快步朝着村落深处一座看起来有些不同的石屋跑去。
老者这才又看向二吆哥,压低了些声音:“二吆,你看仔细了?周围……没别的东西跟着吧?”他的眼神里带着老猎人的警惕。
二吆哥神色凝重地摇摇头:“叔公,我留意了,就他一个。除了那头秃鹫,没看见别的活物。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这小子……有点邪门。伤成那样,一身气血却旺得吓人,不像普通人。”
叔公闻言,花白的眉毛紧紧皱起,又深深看了敕乐一眼,最终叹了口气:“既是人,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死在外头。先救活了再说吧。”
“其他的……等祭司看了再说。石头,快去吧。”
“哎!”石头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赶紧背着敕乐,朝着村尾一间单独的小石屋快步走去。
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着,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充满了好奇、担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这个突然出现的、来自禁忌方向的重伤陌生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这片祥和的村落里,漾开了层层涟漪。
石头背着敕乐,沿着一条被踩实的小径,快步走向村尾。
越往里走,村民的屋舍渐渐稀疏,空气却愈发清新,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溪流声从更深处传来。
小径尽头,地势微微下沉,形成一处僻静的山坳。
这里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将大部分阳光过滤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在湿润的土地和蕨类植物上。
环境幽静,甚至带着几分庄严感。
部落的祭司并不居住在村落中心喧闹之处,而是独居于村落后方,一处更为幽静隐秘的山谷之中。
这处山谷仿佛是群山怀抱着的一处圣地,入口狭窄,进入后却别有洞天。谷内灵气似乎都比外界浓郁几分,空气清新沁人,带着泥土与草木的独特芬芳。
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山谷中央那尊巍峨耸立的巨大神像。
神像不知以何种材质雕琢而成,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历经无数岁月风雨的洗礼,表面呈现出一种深沉厚重的暗金色泽,却依旧光滑如初,仿佛时光都无法在其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它的容貌古朴而威严,双目微垂,带着悲悯与肃穆,俯瞰着山谷入口,守护着这片土地。
神像的姿态乃是一个巨人昂首向天,双臂高高举过头顶,双手稳稳托举着一盏巨大无比的石制火炬。
那火炬之中,跃动着一团奇异而磅礴的火焰。
它并非凡火,光芒既不刺眼也不灼热,反而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却无比坚定的光辉,如同浓缩的阳光,又似月华的凝聚。
火焰永恒不熄地燃烧着,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一种浩瀚而神圣的气息,仿佛自远古点燃便一直延续至今,并将永远燃烧下去。
它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在一片圣洁而宁静的光晕之中,驱散一切阴霾与邪祟,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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