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为破碎的山河镀上血色，兰因跪在焦黑的大地上，指节因攥紧乔楚的衣襟而泛白。他发间的玉冠早已断裂，银发如霜雪散落肩头，与染血的衣襟交织成最后的挽歌。三日前那场毁天灭地的决战中，乔楚为他挡下魔神的致命一击，此刻苍白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
"；兰因......"； 乔楚艰难地抬起手，指尖擦过他眼下的青黑，"；别难过...... 能和你并肩作战，我......"； 话音未落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殷红的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在他胸前绽放成妖冶的红梅。
兰因颤抖着将她抱得更紧，破碎的神甲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他忽然想起千年之前，初遇时那个躲在桃花树下偷吃蟠桃的少女，那时她的眼睛亮得像缀满星河的夜空，总爱揪着他的衣袖问东问西。如今怀中的躯体却轻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落叶。
"；乔楚，别怕。"； 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汗湿的鬓角，"；还记得我们在忘川河畔的约定吗？要一起看尽三界的星河......"； 声音哽咽着消散在风中，他咬破舌尖，将最后的神力化作金色的光河渡入她体内。
乔楚的睫毛轻颤，在意识模糊前看见兰因的身体开始透明，如晨雾般在风中消散。"；不要......"； 她徒劳地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片虚无。突然，天际传来悠远的钟鸣，七彩霞光如银河倾泻而下，将两人笼罩其中。
当乔楚再次醒来时，正躺在一间农家小屋的木床上。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幔上，空气中弥漫着新麦的香气。她低头看见自己素白的裙裾，腰间系着熟悉的青玉双鱼佩 —— 那是兰因在他们初遇时送她的生辰礼。
"；阿楚，醒了？"； 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抬头看见系着粗布围裙的男子正端着药碗，晨光为他墨发镀上金边，那张与兰因别无二致的面容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你......"； 乔楚的声音发颤。男子将药碗放在床边，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我是阿言，你的夫君。"；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烟火人间的暖意。
乔楚怔怔地望着窗外飘落的樱花，恍惚间看见记忆碎片在花瓣间闪烁：神界的琼楼玉宇、忘川的血色彼岸、还有那抹消散在霞光中的银发。她低头抚上腰间玉佩，忽然轻笑出声 —— 或许这一世，他们终于能在这炊烟袅袅的人间，补上那场迟到千年的约定。
春去秋来，小村的人们渐渐忘记那场惊世大战。每当暮色降临，村口的老槐树下总会坐着一对白发夫妻，他们的故事随着蒲公英的种子飘向远方：有人说那是战神与圣女的转世，有人说他们是受天地眷顾的神仙眷侣。而更多时候，人们只是望着他们相握的双手，感叹这世间最动人的传说，原是平凡岁月里永不褪色的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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