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扫了眼他扣得歪扭的帽子,手掌“啪”地敲在门框上:“把军服规整利索了,没军衔也得有个兵样,你这帽子戴得像颗卤蛋扣脑壳上。”
“是。”张涵慌忙抬手,指尖捏住荒漠迷彩帽的边缘往上拽,硬挺的新布料在额角压出红印。
他没当过兵,只记得在会场当保安时,帽子随便扣上就行,哪知道军用帽檐要像刀刃般削过眉骨,调节扣的塑料封条还没撕干净,硌得耳根生疼。
“帽檐歪成排水沟了!”上士突然伸手,扯向他歪斜的帽檐,新布料被顶出浅痕,“把调节扣往后拽三格,没看见老子的帽檐能切西瓜?”
金属卡扣咬合的“咔嗒”声里,张涵感觉帽子突然重了几分,帽檐总算遮住眉毛,却像顶倒扣的钢盔,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武装带在腰间晃荡如败甲,他学着上士的样子往左胯扯,尼龙搭扣却发出刺耳的撕扯声,新布料硬挺得像块纸板,根本不听使唤。
上士盯着他歪扭的武装带,喉间滚出一声叹息:“算了算了,去门外帐篷拍照片,别让摄影师把你当逃兵拍进底片里。”
“那应该不至于。”张涵摇头苦笑,抱着作训服和鞋盒拐过走廊,冷冽的北风突然灌进领口,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武器分发点外的十五顶帐篷呈扇形排列,橄榄绿帆布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采集点设在此处显然经过精心规划:靠前的帐篷对应“优先编制单位”,领到枪支的新兵可直接前往;靠后的帐篷则向尚未领装的难民开放,允许他们先行办理士兵证,避免重复排队。
张涵所属的机械化步兵编制靠前,此刻正沿着画有黄线的“已编制通道”前行,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与难民区的嘈杂形成鲜明区隔。
排队的难民衣着五花八门:穿藏青色行政大衣的大叔正用冻僵的拳头拍打帆布门帘,布料上的积雪簌簌掉落;穿褪色蓝白校服的少年缩成虾米,衣领滑下大半,露出半截印有“临时收容所23号”的医用腕带,塑料卡扣在寒风中泛着青白。他们裹着各自的旧衣,像被战争揉皱的纸片,在十五顶帐篷组成的长龙里缓慢蠕动。
张涵的出现像块投入冰水的烙铁。
当他踩着新作战靴踏上“已编制通道”,背上的56式步枪,随着手臂摆动轻微起伏,枪托底部的钢印清晰可见;再落到他身上的荒漠数码迷彩,左胸编号空格虽未填字,却因属于“已编制士兵”而自带威严。
穿工装的年轻人站在队伍中段,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用不同色布料拼成地图形状。
“这么快就领好枪了?”他的目光先是被枪管冷光拽住,最终定格在那双一七式作战靴上:皮革表面的蜡质层尚未磨损,鞋舌上的尺码标笔挺地翘着,鞋带孔的金属环闪着冷光,与自己脚上用尼龙绳捆扎的胶鞋形成刺目对比。
“奶奶的,看着真他娘威风啊。”他的喉结重重滚动,像是吞咽下所有未说出口的渴望,对一双新靴的渴望,对一个不再是“难民”的编号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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