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后越追越近的郑芝虎船队，查继业不得不让船队调转向西。
躲进近海虽然可能会被市舶司的巡逻船抓住，但也比被十八芝的船队抓住要强。
被市舶司抓住，通过一番周旋顶多多上缴一点市舶税或罚款，但要是被十八芝打劫，那可就人财两空，说不定人被他们丢进大海喂鱼，船只被他们带走。
而一旁看着查继业脸色越来越凝重的李永芳，感觉形势越来越严峻。
他赶忙带着两个家丁返回船舱，拿出了藏在包袱内的短刀，好应对即将到来的可能交战。
双方在松江府外海你追我赶地追逐了近三个时辰后，郑芝虎与前面查继业的船队始终还差上一点距离。
“二哥，前面就要距离海岸只有五百里了，我们还要继续追吗？”
郑芝虎黄牙一咬，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船队恶狠狠地道：“追，干嘛不追，到嘴的肥肉岂能让它们飞了！”
“可他们跑进了大明近海海域，要是被市舶司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他们又不是办了许可证的船队，走私船而已，抢了就抢了，大不了多向他们上缴一成货物！”
“他们速度也不慢，我们还追得上吗？”
郑芝虎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坚定地说道：“追，就算最终追不上，我也要看看是谁的船，到时候自有东厂和市舶司的人去对付他们！”
“二哥，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郑芝虎转头笑道：“怎么会算白忙活，虽然得不到船上的好东西，但咱们的官位却可以往上升一升！”
“唉，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为了一个游击的虚职，居然丢掉了那么多的好处！”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在海上到处漂，一辈子都会被人称作海贼，而有了朝廷的官职后，不说我们的名声好听了不少，就说我们的孩子以后也能正常读书考取功名，成为簪缨世家！”
“那官有什么好当的，一辈子的俸禄还赶不上我们跑一趟日本！”
“这你又不懂了吧，若我们家没有当大官的，尤其是当文官的，以后都不用京城的人出手，就我们泉州的小小知府知县就能让我们家破人亡！”
“我们有船啊，要是这些狗官真敢对我们下手，大不了跑去海上！”
“大海虽大，但能跑哪去？”
“东番、南洋、日本，哪哪不能安身！”
“你以为日本现在优待我们，就会一直优待我们？要是我们无法给德川家带去他们想要的东西，你信不信不用等到第二天，他们就能比泉州的知府知县下手还要狠！”
“那不是还有东番和南洋嘛，就岛上的那些未开化的猴子，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你说得没错，这些猴子的确不能把我们怎样，但你忘了这些地方可是有越来越多的红毛鬼子啦，吕宋的两次屠杀我们汉民，你这么快就忘了？
而且，你可别忘了，厉害如李旦，他也曾被大弗朗机人给抓到他们船上洗了十几年的甲板！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大哥为何执意要朝廷诏安我们，而且还把福松母子接回泉州啦！”
郑芝豹点头笑道：“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好在福松这孩子聪明，这才回泉州一年多，就已经在一众私塾的同窗中出类拔萃！”
“那是肯定的，不然大哥也不会想方设法寻找名师，还不是希望他今后能在科举上考取两榜进士，改写我们家出身草莽的不好名声！”
“还是大哥有远见，唉，我这个大老粗，可想不到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还是老老实实地跑海吧！”
“我观这朝廷啊，以后肯定还会对我们海贸下手，就算不继续下手，也会让我们割出去越来越多的肉，这海啊，恐怕也不好跑咯！”
郑芝豹震惊道：“二哥，不会这么严重吧？”
“以前有这么多市舶司吗？以前的市舶司有自己这么多的船队吗？以前也有崇明沈家这种替皇帝做海贸的皇商吗？”
“就算这样，皇帝和朝廷已经吃了海贸不少的利润，没必要继续对我们下手吧？”郑芝豹不确定地问道。
“你啊，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皇帝既然能让崇明沈家帮他经营海贸，肯定知道了海贸里面的巨大利润，你若是皇帝，你愿意看到绝大部分的海贸利润不在自己和朝廷的手上？
你可别忘了，朝廷这些年的大仗就一直没停过，而且现在整个北方尤其是西北更是连年大旱，可都需要数之不尽的银子！”
“二哥，你说我们能不能也像崇明沈家那样替皇帝经营海贸？这样就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了，关键还不用像大哥那样整日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了！”郑芝豹突然脑洞大开地提出了一个新设想。
这个新设想可把郑芝虎的脑洞也给打开了，他猛地一拍大腿道：“对啊，既然他崇明沈家能做得皇商，咱们为什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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