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道尽头扬起新的沙尘,十二具尸体被随意弃置在沟渠。白璃最后回望时,看见李斯马车窗帘被风掀起一角,他正用绢帕细细擦拭玉笏上的血渍,唇角那抹冷笑比盐晶还要冷冽三分。
白璃旋身时,九色石坠子将阳光碎成七彩光斑,在盐道上织就一张流动的光网。商队首领眯起被刺痛的眼睛,却见那光网突然收束成线——磁石索已缠住第七辆盐车的铁轴,白璃借力腾空的瞬间,纱衣下摆扫过盐粒,扬起细碎晶尘如星屑纷飞。
当垂死的楚人首领吐出带血的唾沫时,李斯官袍上的蟠螭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刻意用楚地俚语说出"柘浆掺沙",看着对方瞳孔里翻涌的惊怒,指尖在玉笏背面轻轻摩挲——那里刻着三年前邯郸案所有涉事者的名字,第一个便是项燕。
首领的指甲在脖颈抓出深可见骨的血痕,磁石粉混着盐粒在气管里凝结成块。他张大嘴发出"嗬嗬"声,喉间铁屑被磁力牵引着刺破血管,暗红的血顺着锁骨流进衣领,将楚宫特制的栀子香粉染成污浊的褐。
李斯掌心的驼铃残片还带着灼人的温度,"昭二十三"的刻痕让他想起去岁腊月二十三的朝会。成蟜私兵突袭章台宫那夜,也有同样的青铜铃铛在宫墙上叮当作响,只是彼时铃舌上缠着的,是刺客染血的发丝。
白璃的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暗袋,那里藏着阿房中箭时折断的孔雀翎。三年前雪夜,这支翎羽曾拂过她的脸颊,如今却在李斯手中化作带血的铅块。盐晶在突然阴沉的天空下泛着死白,恍若那夜落在阿房睫毛上的雪。
当磁石车碾过铁矿渣时,九色石坠子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白璃按住心口,感受到玉石传来的灼热——三日前在骊山脚下,这石头也曾如此躁动,彼时徐福正指着地宫图纸说:"蓝砂矿脉,可改天命。"
李斯登上马车时,官靴碾碎的盐晶粘在蟒纹履底,随着车辙延伸成断续的白线。白璃望着那道白线没入地平线,忽然想起阿房最后的话:"盐道尽头埋着真相,但你要小心——"后半句被风雪吞没,如同此刻消散在沙尘中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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