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仿若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裹住整座都城。街边灯笼散发着微弱光芒,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把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孙武阔步迈进鸿胪寺为他精心筹备的豪华宅邸,屋内灯火辉煌,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众侍从整齐排列,见他踏入,瞬间俯身行礼,大气都不敢出。
孙武神色冷峻,眼神如锋利刀刃般扫视众人,随后猛地一挥手,低沉说道:“都退下!”侍从们迅速退去,屋内只剩他沉稳的脚步声。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停下,目光锁定在一名身形精悍、眼神透着机灵劲儿的小厮身上。
孙武大步走到小厮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莹润、雕琢精美的玉佩。那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柔和光泽,触手生温。他将玉佩递到小厮手中,同时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裹挟着千钧之力:“你听好了,速去桂音阁,把这玉佩亲手交到殷如月姑娘手中。告诉她,我已平安到达,明日巳时,城西废弃的清风古寺相见。此事干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若有闪失,你知道后果!”小厮双手紧紧攥住玉佩,感受到那温润触感,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忙不迭点头,揣好玉佩后,像离弦之箭般匆匆出门,身影眨眼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
同一时刻,桂音阁内暖香袅袅,轻纱幔帐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殷如月与如琴对坐在雕花檀木桌前,桌上茶香四溢。如琴嘴角挂着浅笑,举手投足尽显温婉,可谁能想到,她竟是潜伏在殷如月身旁的卧底,而殷如月还满心以为寻到了知心挚友。
小厮轻车熟路地潜入桂音阁,在机灵丫鬟的巧妙引领下,见到殷如月。他毕恭毕敬呈上玉佩,又将孙武的口信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转达。殷如月微微颔首,接过玉佩,待小厮离开后,她轻轻摩挲玉佩,陷入沉思。少顷,她抬眼看向如琴,眼中闪过一丝期许的光芒,开口说道:“如琴,明日我要去见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此人乃是吴国五皇子孙武。听闻他足智多谋,或许能帮我寻到弟弟的下落。你与我一同前去,我瞧你胆识过人、聪慧机敏,若能为我那主人效力,往后定能摆脱这风尘生涯,出人头地,不知你意下如何?”
如琴心中猛地一紧,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瞬间绽出惊喜的笑容,脆生生地说道:“全凭姐姐安排,能有这般难得的机遇,是如琴几世修来的造化,我定当紧紧追随姐姐。”
次日巳时,城西那座荒废已久的清风古寺,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隐匿在荒草丛生之中。断壁残垣诉说着往昔的沧桑,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偶尔传来的几声鸦啼,更添几分阴森之感。寺内,几尊佛像早已残缺不全,斑驳的金身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隐隐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孙武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负手立于古寺的破落庭院之中。寒风吹过,衣角猎猎作响。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在殷如月身后的如琴身上,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不悦之情溢于言表,冷冷质问道:“我只约了你一人,她为何会来?这是何意?”
殷如月心中一慌,但很快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主人息怒,如琴是我生死与共、信得过的好姐妹,她一心向吴,有心为您效力,还望主人成全,给她一个机会。”
孙武闻言,目光如刀般在如琴身上上下打量,审视良久,片刻后,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开口道:“既然如此,只要你能全力配合殷如月,死心塌地、全心全意为我卖命,日后立下功劳,我自会为你赎身,还你自由之身,让你尽享荣华富贵。”
如琴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却瞬间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当即屈膝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说道:“多谢主人恩赐,如琴愿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绝不负主人厚望。”
交谈间,殷如月紧紧盯着孙武,她早已知晓眼前这位便是威名赫赫的吴国五皇子孙武。想起弟弟被掳走后的种种遭遇,这些日子来的担忧与煎熬一股脑涌上心头,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孙武的愤怒与怨恨,又隐隐有着一丝期待他能告知弟弟下落的侥幸。
殷如月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主人,这是沣水大营的情报,还有京师的一些动向。”孙武一把夺过,匆匆扫了几眼,眉头瞬间拧成死结。这些所谓的情报,竟是沣水大营慕浩轩给的假消息,而京师动向的内容,孙武早就通过其他渠道掌握得一清二楚。
孙武脸色骤变,猛地将信狠狠甩在地上,怒声吼道:“你就拿这些来糊弄我?周国朝堂之上那些琐碎之事,我岂会不知?至于这沣水大营的情报,真假我自会分辨,你这般敷衍,是何居心?”殷如月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主人息怒,我也是费尽周折才拿到这些,实在不知会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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