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启伸出冰冷的手,忽然紧紧握住了百里相搭在被沿上的一只手。
可此刻百里相的心里,只有一片寒意。
旁人说她是妖,江风启这个傻子就真的信了?!
她不奢求他如何破阵杀敌,只希望他可以信她,无条件地信她,这么一丁点企盼,他却都做不到。
失望,一瞬间便攀到了顶峰。
百里相的手往回抽了抽,没想到江风启却很固执,坚持不放手。
百里相冷笑了下,既不信她,又做出这副情深不寿的样子,给谁看?
给鬼看吗?
“你松手。”百里相的声音很平静。
江风启像是被刺痛了下,手愈发的凉,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倒是握得更加紧了。
“你不松手也无所谓,”百里相眉目清冷,仿佛床前的这个人只是陌路,“从前和你的事情,我们便算一笔勾销了。待我伤好,我自会离开此地,回到云梦宗。我这人很讲道理,不会叫你难做的。至于杀妖之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反悔。我百里相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半途反悔的。江易寒没有死,如果他日后再出来作乱,我会带上云梦的师兄师姐,来帮你……”
不待她说完,江风启忽然颤声打断了她:“我们先回永安京好不好?”
百里相不说话。
江风启继续求她:“我们先回永安京……好不好?”
见百里相唇角的讥讽笑意渐浓,江风启哀求着她:“我们回永安京疗伤好不好,永安京有流光的药石,有全大燕最好的郎中和草药,一定可以治好你身上的伤的。”
百里相听这声音有些心烦,可心中到底是有些心酸。
她这伤虽然不需要郎中来治,可她也需要一些草药。
回永安京疗伤,也不是不行。
“也好。”百里相轻轻开口,声音冷得就像雪山清晨的泉水。
江风启大喜过望:“真的?百里……百里……我一定会尽全力……”
还不待他说完这句话,江风启便双眼一黑,一头栽倒在百里相盖在身上的被中。那被子里的棉花霉了一半,烂了一半,早就是床烂被褥了。
百里相也不想知道江风启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他究竟会尽全力去做什么,和她无关。
从今往后,无论他尽全力做什么,都和她无关了。
等了片刻,贺璋等人见屋内没了动静,心中没底,一个两个又赶着进来了。
宋莫浔又是第一个进来的,见江风启伏倒在床上,正要问,却听百里相简短道:“没什么,他晕倒了。”
宋莫浔急道:“表哥已经好久没睡过觉了,今天一定是见到你醒来太过兴奋,一时攻心,这才晕倒的。”
顾若云见百里相神色冷淡,并不想听,忙拉了拉宋莫浔的袖子,示意他闭嘴。
百里相心中一动,怪不得他眼下有两团那样明显的乌青,原来是因为多日未睡。
顾若云扯了宋莫浔的袖子,却没扯到肖中道的袖子。
肖中道没甚情绪地补充道:“是啊,你昏迷了几日,殿下便几日未睡。百里大人你共昏迷一十九日,再不醒来,我看殿下都要恨不得跟你一同死去了。”
百里相闭上了眼睛,不答话也没表情。
顾若云只得和稀泥,指挥着贺璋:“贺大人,你快给大殿下诊脉下药吧。莫浔你搭把手,帮贺大人将殿下移到那边的床榻上。”
顾若云口中的那边床榻,是个更破更塌的床架子,连被子都没有,只有几张布单。
贺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和宋莫浔合力,将江易寒抬了过去。待诊脉过后,他放下心来,道:“不碍事的,是急火攻心。肝火过于旺盛,阴阳逆行,以致血不归经。”
说着,他便嘱咐肖中道:“中道,你去帮我抓几味药。黄连,莲子心,黄芩,栀子各三钱。”
肖中道略通药理,知道这些都是清热之物,正要出去,贺璋却又想了想,道:“甘草和当归也抓三钱吧。”
屋内一时静默无言,过不多时,肖中道竟然直接搬了个药柜回来了。
他“咣”地一声将药柜直接放在地上,从抽屉里拿出戥子递给贺璋,“青石镇都空了。所有人都逃了,一个不剩。”
想了想,他又道:“我也不知道肯留在青石镇的,究竟是人是妖,也许是妖怪都逃走了也说不准。”
贺璋不言,接过戥子,拉开一个又一个抽屉,称好自己所需之药,对宋莫浔道:“你将这些药去给大殿下煎了吧。”
宋莫浔满头大汗地煎好药,端回来却没人肯给江风启喂药。宋莫浔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表弟在表哥病榻前尽孝,应该的应该的。
如此休养了几日,再次启程回京,虽是凯旋班师,但一路上的气氛宁静到了极点。几个人之间仿佛并不熟,只是顺路而已。
江风启始终心事重重,不言不语的,倒像极了当初在陪都外被百里相救下的那个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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