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萧樾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
“下雪了？”莳也看着他身上的雪花，愣了一下，跑到门口去看，漫天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来，不一会地面就铺了白白的一层，银装素裹，干净又漂亮。
她伸手接了几片雪花，萧樾的衣裳已经披在她身上了，轻声道：“冷，回屋去。”
莳也心情不错，吁了一声：“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个好光景。”
萧樾轻嗯一声，拍了拍莳也肩头飘落的雪花，拉着她回了屋。
佟沐珍也在热络地忙前忙后，一会儿给萧樾倒水，一会给他擦衣裳上的水珠，一会又说给他买了几双羊毛袜，总之周到至极，倒叫萧樾自己有些不自在了。
他伸手拉住佟沐珍，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妈，别这么客气。”
听到他喊了一声“妈”，佟沐珍眼睛又红了，却很快擦干，摆手道：“没，没客气，就是想着，这么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妈也没照顾过你，心里难受。”
莳也看着，轻叹一声，上楼去了，把难得的相处时光留给萧樾和佟沐珍。
事情水落石出，不管是对萧樾，还是佟沐珍，都算是一道抹不去的隔阂。
佟沐珍的不坚定，萧樾的痛苦，以及上辈子的凄惨落幕，双方已经很难回到曾经。
不知过了多久，萧樾上楼喊她，两人才刚出门，就看到了也从房间出来的夏韵。
她仍然戴着墨镜，一副古里古怪的模样，看了两人一眼，一言不发，匆匆下楼了。
莳也看着夏韵的背影，轻啧一声，“明眸大眼”没了真是运气够差的。
下了楼，夏韵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了，佟沐珍端着菜出来，看她那副模样，皱眉道：“在家里成天戴什么墨镜，不难受？”
夏韵声音有些僵硬：“没，不，不难受，我不难受。”
听她这么说，佟沐珍也懒得管她，看到莳也和萧樾下来，才笑着招呼：“小也。”
莳也上前，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眉眼弯弯：“伯娘的手艺是这个。”
闻言，佟沐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里是我的手艺，大多都是你做的，你这算是自己夸自己？阿樾，瞅瞅你这媳妇儿，不知羞，夸起自己来都不带脸红的。”
萧樾轻笑，眉眼温柔看着莳也，颔首道：“手艺确实好。”
夏韵坐在一旁，看着三人其乐融融，垂下头，心里却在冷嗤。
“你爸怎么还没回来？”佟沐珍摆上碗筷，摘下围裙往门口走去。
“下那么大的雪，我去看看。”萧樾拦下她，朝门口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
佟沐珍点了点头，看着萧樾出了门，不一会，他就回来了，身后跟着萧丰年。
两人都很沉默，一前一后，佟沐珍看出不对劲，担忧道：“怎么了？出事了？”
“没事，吃饭吧。”萧丰年脱掉大衣，洗了洗手，走到桌边主位坐下。
看着满桌饭菜，想到明天萧樾和莳也就要离开，萧丰年眼神很复杂，和佟沐珍道：“今晚上不一样，去拿酒，让我和阿樾喝上几盅，我们爷俩好久没喝了。”
佟沐珍心里不是滋味，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拿了瓶白酒过来。
萧樾看了莳也一眼，像是在询问，莳也微讶，着实没想到萧樾还有这样的自觉，轻笑道：“难得萧伯伯有这样的兴致，喝点吧，不耽搁明天出发就行。”
萧樾轻嗯一声，十分乖巧的模样，让一旁的夏韵忍不住又攥紧了筷子。
上辈子她也算是成功攻略了萧樾，可他有对她这么贴心过吗？
夏韵咬着嘴唇，墨镜后的眼睛不自觉瞥向萧樾，这么好看的男主角，明明是她的，可一次又一次错过，最后还要便宜了莳也这个对照组，真是可笑。
她狠狠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又迟疑了，咸淡适宜，香味扑鼻。
夏韵又想哭了，她怎么哪儿哪儿都比不上莳也？两人的命运不是互换了吗？
而萧丰年看萧樾连喝口酒都询问莳也，表情愈发复杂了。
萧丰年亲自上手，给萧樾倒了杯酒，看着这个令他骄傲的儿子，心里更难受。
他一口饮下，沉声道：“阿樾啊，你这一去西北，可得照顾好自个儿。那边条件不比燕都，环境艰苦，你做事得处处小心。要是碰上啥难处，别一个人扛，一定要跟爸说。不管啥时候，咱都是一家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永远都不会变，记牢咯！”
萧樾看着萧丰年的神色，颔首，端起酒盅，也一口饮尽。
“你们肚子里没东西，少喝点，多吃点菜，今天的菜都是小也做的，尝尝味道。”眼看萧丰年又准备倒酒，佟沐珍连忙制止，给两人都夹了几筷子菜。
“小也做的？”萧丰年看了一眼莳也，再看看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心里终于舒坦些了，就算是这个儿媳妇不尊老，还爱犟嘴，可最起码也有能拿的出手的优点不是。
他尝了一口，脸上表情更松缓了，默默夸赞了一句：“好吃。”
莳也弯了弯唇，心情不错，也难得的没挤兑萧丰年。
萧丰年吃了几口菜，又倒了杯酒，忽然问道：“婚礼的事，不打算在燕都办了？”
莳也没打算开口，萧樾则放下筷子，很冷静地回答道：“我和小也都是边防军，既然要办婚礼，自然是在战友的见证下最好，只要结婚报告下来，婚礼只是一个形式。”
佟沐珍不赞同：“咋能这么说，一个女人一辈子能结几次婚啊？肯定得给小也最好的，要不还是在燕都办婚礼吧？妈给你们准备，保准办的体体面面！”
看她跃跃欲试的表情，莳也忙道：“伯娘，我喜欢西北的婚礼，大漠、戈壁、旷野和草原，处处都是美景，别开生面，多不一样呀，我就喜欢这种自由的婚礼。”
这话倒不是骗人，相比于城市里宴请一大群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和看猴一样看她和萧樾，倒不如去西北穿着军装，来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
看着莳也眼底的憧憬，佟沐珍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长大了，都要结婚了，属于自己的婚礼，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伯娘应该去不成了，你们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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