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每天傍晚六点四十三分,准时在公司楼下等B17路公交。这趟车不快,但准时,像一座移动的避难所,载着我从喧嚣的写字楼穿越回那个安静、老旧的家属院。十二站,我数过无数次——可从公司到家,明明只有八站。
那天傍晚,天色灰得诡异,云层低得几乎压进行道树的枝杈里。我上车时,车厢里人不多,稀稀落落坐着几个模糊的影子。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想查查末班车时间,却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连“无服务”三个字都没出现,仿佛这部手机被整个世界遗弃。
我皱了皱眉,打开地图App,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输入“B17路”。搜索结果一片空白。我反复刷新,甚至重启应用,可系统里根本没有这条线路的记录。就像它从未存在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的街景开始扭曲。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逐个掐灭。原本熟悉的街道逐渐被陌生的巷道取代——墙皮大片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窗户黑洞洞的,没有窗帘,没有灯光,甚至连玻璃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个个空洞的窟窿,像被挖去眼珠的脸,冷冷地盯着车内。
我想看清路牌,可所有招牌上的字都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汽浸透的旧照片,墨迹晕染,笔画断裂。一家便利店的霓虹灯牌上,“便利”二字只剩残影,“店”字歪斜地闪着红光,像血滴将落未落。
“下一站:槐树下。”机械女声响起,声音干涩,尾音微微拖长,像是从生锈的喇叭里挤出来的。
我猛地一怔。
槐树街?可槐树街……五年前就拆了。整条街连同那棵百年老槐树,都被推土机碾成了平地,建起了商业综合体。我曾路过工地,看着那棵树被连根拔起,树根像枯死的血管,缠着泥土,被吊车吊走时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可现在,车正缓缓停靠。
门“嗤”地一声打开,冷风猛地灌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像是从地底深处吹出的气息。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站台——空无一人。没有等车的上班族,没有提菜篮的老太太,连流浪猫都不见踪影。站台灯全部熄灭,只有远处一根歪斜的路灯闪着微弱的绿光,像某种生物在黑暗中窥视。
就在我几乎要松一口气时——
“咚。”
一声闷响,从车门口传来。
像是有人把一只沉重的布袋,轻轻放在了地上。
我浑身一僵,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方向。司机依旧一动不动,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背影僵直得不像活人。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询问,只是缓缓关上车门,继续前行。
我咬紧牙关,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朝车门走去。
地上,静静躺着一只褪色的红布包。
粗布缝制,边缘磨损得起了毛边,拉链是老式的金属头,上面还挂着一枚褪色的塑料小兔子挂件。我认得它——上车时,那个坐在前排的老太太,手里就拎着这只包。她穿着藏青色的斜襟衫,头发花白,低头不语,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可现在,她不见了。
我猛地回头扫视车厢——前排空着,老太太像从未存在过。而那个一直低头看手机的黑衣男人,此刻正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没有五官。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整张脸是一片平滑的皮肤,像被熨斗烫过一般,泛着惨白的光。可就在那一瞬,我仿佛听见了呼吸声——从那片空白中传出的、极其轻微的“嘶……嘶……”声,像是风穿过枯井。
我踉跄后退,腿一软,跌坐回座位,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透了衬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我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可再一眨眼——
男人又低头看起了手机,面容正常,鼻梁高挺,嘴角微垂,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
是我眼花了?还是……太累出现了幻觉?
我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疼痛真实。不是梦。
我转头看向后排,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遮脸,上车后就没动过。我想从她身上找到一点“真实”的证据,哪怕一个眼神,一声咳嗽。
可就在我望过去的瞬间——
她缓缓坐正了身体。
然后,一点一点,转过头来。
她的脸很白,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却红得异常,像是刚饮过血。她冲我笑了。
嘴角从正常的位置,一点点裂开,向上延伸,越过脸颊,一直撕裂到耳根。那笑容越来越大,大得诡异,大得非人。而她的牙齿……漆黑如炭,像是被烈火焚烧后残留的焦骨,排列整齐,却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
她又低下了头,长发垂落,背影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可地上那只红布包,还在。
我死死盯着它,忽然注意到包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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