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红酒压惊。
仪式结束,婚宴开席。
詹挽月和霍迁文作为伴娘伴郎,还要陪着林歇和宁愫挨桌敬酒。
林歇早就叮嘱过,詹挽月杯子里只倒苏打水,不让她饮酒。
詹挽月听从安排,正好她生理期也快到了。
这两年她在林歇介绍的理疗馆调理身体,坚持服药,痛经的症状减轻不少,年初体检,医生都说她体寒症有所好转。
来之不易的健康,詹挽月很珍惜。
一桌一桌敬过去,她和霍迁文没少被调侃。
这种场合越解释越像那么回事,而且婚礼的重点也不是他们,谁都不想抢婚礼主角的风头。
面对调侃,他们两个人都一笑置之。
左边的宾客敬完,来到右边。
离酒席只差几步的时候,宁愫突然停下来,转身对詹挽月说:“阿挽,我口红有点淡了,你先陪我去补个色吧。”
詹挽月打量宁愫:“没有淡呀,颜色正好。”
宁愫快急死了:“就是淡了,别管了,你陪我去就是了。”
“可是……”
詹挽月余光扫过宁愫,直直撞进一双熟悉的漆黑的瞳孔。
四目相对,詹挽月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一瞬间,喧闹的婚礼现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詹挽月脑子发懵,变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现场灯光忽然变得刺目,眼眶竟有些酸胀。
况承止一身浅蓝色的细条纹西装,安静地坐在那里,抬眸凝望她,神色专注。
仅仅对视了一秒,詹挽月就移开了视线。
在看见况承止这一刻,宁愫的反常举动有了合理解释。
宁愫愧疚地说:“对不起啊阿挽,我刚刚才注意到况……他在。”
“不过也奇怪,之前况家说是况总和谈总来参加婚礼,怎么今天就……”她转头问林歇,“迎宾的时候你看见况家人了吗?”
林歇也是惊讶的:“没有。”
婚礼事务繁多,他和宁愫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光是接待来宾都分身乏术,哪里还有精力注意谁没来。
林歇也心存愧疚,看向妹妹,温声道:“你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们敬酒了。”
宁愫连连点头:“对,我们自己来就行,阿挽你去休息,都忙一上午了。”
他们四个人突然停在这里,周围有宾客已经觉得奇怪了,一看不远处坐着谁,神色纷纷从奇怪变成了意味不明。
她和况承止有过一段婚姻在京北早就不是秘密。
在这些人眼里,仿佛他们即将上演一场旧爱重逢的好戏。
她这个时候扭头就走,倒像她还十分在意况承止一样,连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
詹挽月笑了笑,不在意地说:“没必要,况承止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躲的。”
林歇和宁愫欲言又止,詹挽月反过来催促他们:“走吧,有客人把杯子都举起来了,就等你们呢。”
四个人走向况承止那一桌。
詹兴来最先站起来,举着酒杯祝福:“林歇哥,嫂子,祝你们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林歇和宁愫对他道谢。
有詹兴来起头,同桌其他人也纷纷举杯祝福新人。
挨个碰杯,最后轮到况承止这里。
他端起红酒,看着林歇和宁愫,诚心祝福:“哥,嫂子,新婚快乐,祝你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哥?
叫这么亲热。
詹挽月想到这两人以前打过的架,认定况承止接下来要碰壁,林歇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结果林歇“嗯”了一声,像对待其他宾客那样道谢,饮酒,完全不像跟况承止动过两次手两次都想揍死对方的样子。
詹挽月怔了怔。
在她发怔的间隙里,况承止喝完了一杯红酒,又倒上了第二杯。
第一杯是祝福新人,第二杯问候旧人。
“詹挽月。”
梦中和心里唤过无数次的名字,时隔两年多再宣之于口,好像在身体里掀起了一场海啸。
况承止端着酒杯往詹挽月面前递了递,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詹挽月听得真切。
“好久不见。”
俗套的、没有意外的一句普通问候。
他们之间能说的话好像也就剩这么一句。
这两年多詹挽月用旅行和工作把自己的生活塞得很满很满。
她有意让自己跟往事隔离,不回忆,不触碰,也不畅想重逢。
短暂的对视,詹挽月皆由让服务生给自己倒苏打水的动作移开了视线。
苏打水盛满半个高脚杯,詹挽月正要重新面对况承止,突然有人从她手里拿走了杯子。
“确实好久不见了,况总。”
霍迁文端着詹挽月的杯子跟况承止碰了碰,还解释:“挽月这几天不宜饮酒,我替她喝。”
话音落,霍迁文也不管况承止什么反应,就着詹挽月的杯子,仰头喝尽了杯子里的苏打水。
詹挽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况承止的眼神发沉,温度降到冰点。
过了几秒,他仰头把杯里的红酒喝了,不知道冲谁的面子,倒没发作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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