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擎重眉头微扬:“你是说,他怕显得太软?”
林志远轻声道:“许居正刚一荐人,他便首肯,那不是等于自认被逼着让步?”
“兵部非小位,若这般轻应,岂不叫天下耻笑——天子畏党,朝堂受制?”
“他终归年轻,最在意的,是体面。”
王擎重沉默片刻,忽而轻轻点头:“……倒也有理。”
“若是这样——那就再给他几步梯子,让他下来。”
他低笑出声,目中却无半分轻松:“他要演戏,我们便陪着他演一演,看他还能装到几时。”
“只要结果对我等有利,便由他摆谱。”
林志远轻声道:“我们且稳着,接下来,许居正若再荐第二轮,咱们也顺水点头,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
“若他终归要示和,我们就给他个下得了台的面子。”
王擎重冷哼:“但若不是演戏——那就别怪我翻脸。”
“这朝堂上,我等不是没有掀桌的力气。”
他袖中笏板轻轻一动,面上神色,却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
……
而此时,清流之列,许居正已微微低头。
天子否定他所荐三人之言,一字一句,击得他心头沉重如铁。
他自然不认为这是一种羞辱。相反,从那沉稳措辞、不带丝毫怒意的口吻中,他读出了另一种意味。
“……这是,拒得太巧了。”
“不是怒拒,也不是敷衍,而是,像早有准备。”
许居正眉头微动,目光悄然看向天子,心中泛起一丝明悟。
“这其中并无锋芒,却带分寸。”
“若他真要翻脸,何须细述三人简历?一纸否决便足够。”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而望向霍纲,低声言道:
“陛下这一步,是要三让其位。”
“他终究顾忌声望,不愿一朝认输。”
霍纲眉头紧锁,声音更低:“那咱们……还推人?”
许居正微一点头,低声答道:“推。”
“陛下若真心示和,我等便再递一轮,给足陛下面子,让他顺坡下驴。”
“不管怎么说,陛下昨日才说打蛇,今日又用蛇,第一轮直接让他同意,的确有些太过于让他难堪!”
“陛下,也实在是辛苦啊……”
他神情肃然,一如既往沉稳,却暗中已有计较。
“陛下,终究还年轻,低头自然会更在乎颜面。”
“既如此,我们便配合陛下,再多演一出戏吧。”
……
朝堂之上,众臣眼神交错。
有人望向萧宁,面带疑虑;有人望向许居正,似在猜测接下来的举动。
也有人,如魏瑞,只冷冷伫立于朝列之中,眼神宛如冰封霜结,不动如山。
他自是不屑于这般“递人取宠”的演法,然其心中也明白——
若想在这乱局中保存一线生机,眼下,还不是“翻桌”的时候。
他垂目不语,只在心中暗道:
“若陛下真欲自定人选,那便看这场戏,能演到何时。”
“但若仍待清流搭桥……那就让他们好生收拾这副梯子,看他下不下来。”
……
终究,还是许居正再度出列。
他深揖一礼,语声温和:
“陛下所言极是,臣荐三人,虽皆有所长,然不足之处亦未可掩。”
“兵部事繁,关乎万里兵机,确当审慎为先。”
他微顿片刻,又道:
“臣再举一二,或可供御览——户部左侍郎傅景修,曾执陇右军资五载,兵食辎重颇熟;太仆卿邢至清,原为戎政旧吏,调任中枢前,曾历五军督司,亦称周慎。”
“二人皆避党争,不偏不倚,若得其任,或可为朝廷所用。”
此言一出,朝中又是一阵轻动。
王擎重、林志远对视一眼,皆觉这两个名字倒也“可观”——虽非自家嫡系,但也非清流心腹,更不像是有意强推。
这是在“喂梯子”。
他们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微微颔首。
林志远嘴角一挑,低声笑道:“好家伙,许老狐狸也精得很。”
“递了两人,看似中立,实则仍是给陛下铺台阶。”
王擎重亦轻笑:“他若真接了这二人之一,那也还算识趣。”
“要的是权柄,不是面子。”
他收回目光,心中淡定如石,冷冷想着:
“只要不是魏瑞、霍纲那帮人坐上去——”
“我等,仍执半朝。”
……
而高阶之上,萧宁负手而立,面色沉静。
他看着许居正一番陈词,又扫了殿中众人一眼。
朝堂之上,风仍未起。
但他知道——他自己,已经将所有人心中那柄刀,慢慢逼出了鞘。
如今,朝中已无人真正看轻他。
这是他想要的。
而下一句,他也早已藏在心中。
——那不妥的,不止三人。
——那真正的人选,还不在你们手中。
他目光微动,缓缓启口:
“户部傅景修、太仆邢至清——亦难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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