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奉城郊区后，姬逾把轿子藏了起来。这顶木门小轿，是他专门为长途旅行打造的。布帘都换成了能够遮风的琉璃窗，座椅蒙了一层貂皮，座椅下还可以放行李，做得很精致。
看着远处的奉城城墙，姬逾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已经离开这里几百年了一样。妇好低飞转了几圈，拉长着脸回来，冷冷地说道。
“还找什么罪证！到处都是！附近有一条村子被烧了，怨气冲天。估计村里的人都被杀光了。那边有个乱坟岗，很多尸体刚刚腐烂，臭气熏天！恐怕国联那些人根本没出来看过！”
姬逾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过去，拂去她头上的干草，帮她整理了头发，轻拍了几下衣服。然后，他才接话。
“国联调查团要么被限制了行动，要么跟倭寇沆瀣一气了。我们得好好查探一番。老规矩，我在明，你在暗，轻易不要暴露。给那些不长眼的东西一个惊喜。”
妇好淡然一笑。
“管理仓库的那个肖大壮住在这附近，咱们去看看他吧。”
“好。”
姬逾和妇好降落到肖大壮的小院中时，这一家子被吓坏了。一个中年妇人撇下五六岁的孩子，拉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慌忙往外跑。听见叫喊声的中年男人提着一把劈柴的斧子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看见来人后，他愣了一下，弓着腰上下打量着来人，不一会儿像被电击了一样。他慌忙丢下斧子，躬身作揖。
“原来是东家，有眼不识泰山啊。恕罪恕罪！”
妇好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肖大壮身上。
“肖老三，别客气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肖大壮差点哭出来了。他擦了一下眼睛，指着旁边的几个木墩子，示意两人坐下。木墩子旁边有一张破旧的小木桌。
“东家，坐着说话。我去拿茶水出来，您稍候。”
他兴冲冲地往堂屋跑，边跑边喊。
“婆子！不用躲了！是东家来了。”
肖大壮当着两人面把茶杯细细洗了一遍，然后恭恭敬敬地奉茶。随后，他站着讲述最近的事情。
倭军占领奉城后，实施军事管制。白天限制人们的活动范围，晚上宵禁。农村人还好说，倭人控制不了那大的范围。城里的人就倒了血霉。一些人家里没吃的，出来找食物，被当成乱民枪毙了。
“据说，我们同林堂的外围墙下，就死了上百人了。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他们还闯进学校抓人了。专门抓那些年轻女孩。抓到同林堂去。”
姬逾的拳头攥得咯咯响。他咬着后槽牙问道。
“同林堂怎么了？”
“被小鬼子占了。变成慰安所了！专供鬼子淫乐。”
姬逾长出一口气，站起来，低沉着声音说道。
“走！去看看。”
“姬先生请留步！”
姬逾刚想走，肖大壮躬着身子喊道。
“我知道姬先生神通广大，但是最好不要乱来。否则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平白无故丢了性命的。这里往东两公里，有条村子。因为反抗军在附近伏击了鬼子的车队，村民就被鬼子给屠了！据说，一千多口人，只剩下一个小女孩啊！”
顿了顿，肖大壮又说。
“如果你去同林堂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就会报复附近的居民！”
姬逾愕然，深呼吸，嘴巴紧逼，鼻孔出气，重复了几次。妇好漠然，喝完茶后，掏出一封大洋放在桌面上，看着屋子里面的母子三人说道。
“肖老三，以后同林堂重新开张，记得回来上工。”
肖大壮看着这一封大洋，看高度，目测至少二十个！他连忙推辞。
“东家，您已经给过遣散费了！我受之有愧啊。”
妇好没有说话，一下子就飞走了。姬逾紧随其后。
天已经黑了。
晚上的奉天城一片死寂，寒风凛凛。大街上除了偶然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就是一队一队巡逻的倭兵、附庸兵。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倭人的侨民区。这里华灯初上，大街上红男绿女，小汽车川流不息，似乎比事变之前更加繁华。
为了更好地隐蔽气息，姬逾和妇好不飞了。他们在阴影之中行走，普通人很难发现他们。一路上，鬼影重重，有大人、有小孩、有掉了半个脑袋的穿着制服的、还有一丝不挂的女人。它们看见姬逾和妇好，都躲得远远的。
两人转到了同林堂。这时的同林堂已经变成了慰安所。放荡狂笑之声不绝于耳。即使不进去，他们也知道里面的情景。姬逾长长出了口气，吐出了一大团白雾。
“事情结束后，必须来一次。”
妇好牵着他的手，回应道。
“交给我吧。我怕里面的情景会把你给气坏了。”
姬逾抓紧了她的手，目光凝视着灯火通明的同林堂。
“不，里面的情景不适合你去。”
妇好轻笑着一声说道：
“小看我了吧。我那个时代的人打下一个地方，会把男人煮了吃，女人当众强暴。那种惨状我司空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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