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汝阳王的鬓角,带来浓重的血腥味 —— 那是昨夜暴雨后渗入沙砾的陈血,混着北燕军队推进时扬起的尘土,呛得人喉咙发紧。
他身披的玄铁重铠在晨雾中泛着冷光,甲叶缝隙里还嵌着前日侦察时刮到的荆棘,此刻却被新渗出的血珠濡湿。手中银枪的枪缨已变成暗褐色,那截西域孩童所赠的祈福红绸,正随着枪身震颤,像一段即将熄灭的烛芯。
"随本王冲锋!" 汝阳王的吼声撞在峡谷岩壁上,惊起一群沙雀。
胯下黑马前蹄刨出火星,长嘶声中踏碎谷底的盐碱层。两千大周精锐紧随其后,战靴踏过的地面泛起白花花的盐霜,与溅落的血滴混在一起,结成诡异的晶体。
赵小刀的雁翎刀在马鞍旁撞击出脆响,她勒住马缰时,刀鞘上的铜环刮过鞍桥,露出底下被血浸透的皮革 —— 那是昨日为救伤兵时溅上的,此刻已凝成硬壳。
完颜烈的战象踩碎远处的沙丘,象鼻卷起的沙柱足有三丈高。他手中九环大刀每劈下一次,铁环碰撞声便像丧钟般荡开。
北燕五万铁骑呈扇形展开,连环马阵的铁链在阳光下闪着蓝光,每节链环上都刻着战死士兵的姓名缩写,此刻正随着战马踏步发出 "哗啦" 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哀嚎。
当先锋部队踏入峡谷隘口,宋乔在峭壁上猛地挥旗,二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出巨响 —— 滚石裹着松脂油砸落,在谷口堆起三丈高的火墙。但北燕骑兵竟驱马撞进火焰,燃烧的战马带着浑身火团冲进大周军阵,鬃毛烧尽后露出的焦黑皮肉上,还能看见跳动的火星。
"后撤至第二道壕沟!" 汝阳王银枪挑飞一名烧得只剩骨架的骑兵,枪尖顺势划破另一名北燕士兵的喉管。温热的血喷在他面甲上,顺着呼吸孔流进嘴里,带着铁锈味。赵小刀率三百轻骑从右翼突入,雁翎刀劈断三支穿甲箭,刀刃却在格挡马腿铁刺时崩出缺口。她瞥见前方十步外,一名北燕死士正从皮囊里掏出轰天雷 —— 那铁壳上还留着锻造时的锤痕,引信被口水濡湿后冒着青烟。
"火器手!快躲!" 赵小刀话音未落,三枚轰天雷已滚到脚边。汝阳王猛地将她拽下马,银枪横扫将雷体击飞,爆炸的气浪把两人掀翻在沙坑里。待烟尘散去,只见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炸出丈深的坑洞,坑壁上嵌着半块人类肩胛骨,甲片还在滋滋冒火星。
远处,完颜烈阵中的改良霹雳车正在推进,八匹健马拉着四轮底座,弹巢里的磨盘大石被桐油浸透,投石臂上的牛皮绳已勒出深深的血痕 —— 那是负责装填的士兵被震断骨骼后渗出的体液。
"宋乔!集中砸断霹雳车的枢轴!"
汝阳王抹掉脸上的血污,发现那不是自己的血 —— 右颊沾着块碎肉,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伏在沙坑边缘,看着宋乔在峭壁上指挥投石机转向。但北燕军队突然射出成排火箭,带倒钩的箭头勾住投石机的木质支架,瞬间将七架器械卷入火海。一名投石手被燃烧的横梁压住双腿,火苗顺着裤管往上爬,他却仍死死拽着绞盘绳索,直到整条腿烧成焦炭,膝盖骨 "咔吧" 一声裂开。
赵小刀拄着雁翎刀站起来,发现刀刃已卷成波浪形。她望向连环马阵,那些用铁链相连的战马正踏过同伴的尸体,铁刺马腿每踩进沙地一次,就带出半截肢体。
一名西域骑兵试图用钩镰枪砍断铁链,却被北燕士兵的狼牙棒砸碎头盔,脑浆溅在相邻战马的眼睛上,那畜生吃痛发狂,竟挣脱铁链将主人踩成肉泥。
"王爷,这样下去撑不过午时!"
赵小刀的声音被战鼓声吞没,她的左耳垂不知何时被削掉,鲜血顺着脖颈流进铠甲,在锁子甲上凝成串珠。
汝阳王的银枪在格挡九环大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完颜烈的刀刃上嵌着七颗人头骨,此刻正对着他的咽喉,刀风刮得枪缨上的红绸裂成碎片。
他余光瞥见峡谷两侧山脊上的黑影 —— 北燕强弩手已就位,三尺长的穿甲箭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吹号角!退到峡谷窄口!" 汝阳王猛地矮身,银枪刺入完颜烈战马的前蹄,那畜生悲嘶着跪倒,将主人掀翻在地。
当最后一名大周士兵退到窄口时,北燕的火油罐死士已冲到谷口。那些背着精铁葫芦的死士脸上蒙着狼皮面具,腰间缠着浸毒麻绳,正将点燃的火油罐子奋力投掷。
第一罐炸开时,粘稠的燃油溅上三名士兵的盾牌,瞬间烧穿牛皮层,露出底下被腐蚀的青铜。一名士兵想扯掉燃烧的护臂,却连带着撕下整条胳膊,臂骨上还挂着滋滋作响的皮肉。
宋乔在峭壁上指挥仅剩的五架投石机,将裹着硫磺的巨石砸向北燕盾车。但三层牛皮蒙制的盾车只是晃了晃,车底突然伸出数根长矛,将下方的大周士兵捅成筛子。
盾车后方,北燕步兵正用云梯攀爬峭壁,他们鞋底的铁爪抠进岩缝,每向上一步就留下血手印 —— 那是指甲翻卷后渗出的血。"砍断云梯!快!" 宋乔抓起身边的滚木砸下,却看见云梯上的士兵用牙齿咬住绳梯,空出的手掏出腰间短刀,朝着他的方向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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