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忠气得胡须直颤，吼道：
"君九霄你混蛋，老子拿你当兄弟，你竟然觊觎我闺女！”
“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乖宝的主意的？"
"周岁宴初见，她抓周抓了本王的蟠龙玉佩。"
君九霄指尖一弹，枪尖偏开三寸，发出铮鸣，
"三岁再见时叼着羊乳瓶，便想着该将她写进皇家玉牒了。"
"三岁？皇家玉碟？"
楚怀忠气得险些握不稳枪，招式越发凌厉，
"她不过是个叼着奶瓶的娃娃，还喊你九皇叔！"
君九霄格开一记重击，反手刺向楚怀忠左肩，枪尖划破蟒袍，带出一线血丝：
"所以，本王从来没应过她喊的'皇叔'。"
楚怀忠侧身避过，枪杆顺势砸向君九霄后背：
"所以你腰间的香囊是乖宝绣的？她发间的簪子是你送的？”
“你蓄谋已久，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你......"
君九霄一个鹞子翻身躲过重击，落地时衣袍如紫云舒展。
他直视楚怀忠，眼中锋芒毕露：
"没错，挑明了说，本王今生就是为她来的。”
“圣旨已下，聘礼已过，瑶儿今生必须是本王的妻。"
"岳父大人怕什么？"
君九霄忽然收势，枪尖斜指地面，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刀削般锋利，
"怕本王负她？"
楚怀忠闻言心中一紧。
他太知道眼前这人的手段——十二岁领兵，十五岁封王，杀人如麻，性情乖张。
朝堂上谈笑间能让政敌满门抄斩，战场上谈笑间能让敌军血流成河。
更何况楚星瑶是他豁出性命喜欢的人。
若他知道前世那个豁出性命喜欢的女子，最终背叛了他，害得整个战王府覆灭......
楚怀忠不敢往下想。
保不齐哪天君九霄就恢复前世记忆，到那时，他怕自己护不住乖宝。
不如趁现在斩断这段孽缘，哪怕拼上这条老命。
"君九霄！"
楚怀忠突然暴喝一声，枪势如龙，直取君九霄心口，"你可知前世——"
话音未落，君九霄身形如鬼魅般闪至他身后，枪杆重重敲在他手腕上。
蟠龙枪脱手而出的刹那，君九霄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瑶儿此生只能是本王的，若有其他人敢觊觎。”
“本王定将他活剐三千六百刀，悬尸城门。"
楚怀忠踉跄后退，撞在院中老梅树上，震落一地花瓣。
他抬头时，正对上君九霄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似恨似爱，疯狂又克制。
"住手！"
一道浑厚如钟的声音破空而来，震得满园桃花簌簌而落。
君九霄和楚怀忠两人，闻声同时回头。
只见两道身影踏着月华而来。
周卿尘提着琉璃灯在前引路，灯影里飘着细碎的桃花瓣。
后方老者一袭素白道袍，银发用一根桃木簪随意挽起，眉目间似有云雾缭绕。
他每一步落下，地上的桃花竟自行退避三寸，仿佛不敢亵渎仙踪。
"师父？"
楚怀忠瞳孔骤缩。蟠龙枪"锵"地插入青石，碎石飞溅中他已单膝跪地。
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的夜露浸湿了膝头，恍惚间又回到朝云峰上被罚跪的少时。
君九霄收枪的动作行云流水，玄铁枪在掌心转出炫目的银花。
他躬身时额前垂下一缕散发，恰好遮住咽喉处那道细痕："老师。"
苍梧的目光掠过楚怀忠血肉模糊的虎口，在君九霄颈间伤痕稍作停留。
老人忽然轻笑："多年不见，你们倒是愈发长进了。"
这话说得温和，却让两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同时低头。
楚怀忠耳根发烫，恍惚又变回那个在朝云峰上被罚抄《道德经》的少年。
"阿忠。"
苍梧伸手拂过他肩头被玄铁枪划破的锦袍，金线绣制的蟠龙纹饰已被斩成两段，
"恭喜。"
楚怀忠怔在原地。今日分明是长子星驰大婚，师父这声恭喜却说得意味深长。
除非......
"师父都知道了？"
他声音发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您也该明白，瑶儿绝不能嫁给——"
"随我来。"
苍梧打断他，转身时道袍广袖卷起一阵桃花香。
君九霄刚要迈步，老人背对着摆了摆手：
"宸儿候着。"
这声"宸儿"让战王冷峻的眉眼倏然柔和。
普天之下，唯有苍梧会这般唤他幼时乳名。
书房内鎏金兽炉吐着青烟，苍梧坐在君九霄常坐的紫檀官帽椅上。
指尖轻叩扶手。
那扶手上还留着今晨君九霄震怒时捏出的指印。
楚怀忠站在下方，背脊挺得笔直，却掩不住眼中的焦灼。
"师父，有何喜？"
楚怀忠声音沙哑，
"莫不是您也同意乖宝嫁与君九霄？"
苍梧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为师是恭喜阿忠，喜得前世记忆。"
楚怀忠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惊诧、痛苦，最后化为一片决然：
"师父既然知道前世种种，就更该明白瑶儿与战王殿下不过是一场孽缘！”
“他们前世一死一疯，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
苍梧不语，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个鎏金木盒。
那盒子不过巴掌大小，却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楚怀忠接过木盒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直窜心口。
他呼吸一滞，几乎要松开手，却见苍梧师父眼中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锐光。
"打开吧，阿忠。"
苍梧的声音低沉如古寺钟鸣，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楚怀忠喉结滚动，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拇指抵在盒盖边缘的鎏金雕花上，缓缓掀开——
"啪嗒"一声轻响，盒盖完全打开的刹那，书房内的烛火骤然摇曳，光影交错间，一块通体血红的玉佩静静躺在绛色丝绒上。
那玉上雕刻的麒麟栩栩如生，双目用朱砂点染，在烛光映照下竟似活物般流转着妖异光芒。
更骇人的是，玉佩内部似有鲜血流动，随着光线变化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红。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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