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偷听二人争论的姚名成发现,二人貌似争到最后,还是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人鬼魂魄,阴阳大道,全是些人们平日里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东西,最起码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近两日之所以能跟他扯上关系,也全是因为戬阳和明安两人需要去追查陶家之事。
站在他一人角度看,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今日清晨若非戬阳又在庭院里面,给他和吴东两人开了阴阳眼。
他甚至就连那薛柠和勾魂鬼差的面都见不到,又何谈关心前者之事?
反正今日事了,他基本上不会再与阴魂这种东西打第二次交道,就算戬阳日后还需要同它们打交道也不行。
原因无他,早在昨夜跟吴东聊完,姚名成内心埋藏许久的心结,终于得以解开大半。
剩下那一小半,则需要等待会儿到了岳县,问完他爹娘有关书信之事,再让明安带他去见见李易清才有机会解开。
不管是吴东口中的尽力而为,还是他自认为的问心无愧,这一切……
终究要看那位冷淡女子作何想法。
毕竟,谁让他那般见色起意,才只看到李易清一眼,就难以自拔地将之爱上心头。
甚至为此,还没忍住对其做了些许出格之事,也正因如此……那日在道观院内,他才不敢回头去看。
自始至终呆站在屋檐下,只是因为他自觉愧对李易清,不敢与她对视。
直至此时此刻,回想起那对秋波纵横的清澈眼眸,他依旧会感到满心愧疚,害怕从中看到某些别样意味。
本该充满爱意,再不济,也应与原来秋水横波保持一致的清澈意味。
现如今再度看向他时,却很可能会带上那些本不该有的冷漠,厌恶,甚至是仇恨意味,这让他上哪说理去?
当初在家里,王略同他说的那么多话,也并非完全被他当作耳旁风。
现如今大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早已人尽皆知。
在此等境遇下,往日岳武穆所统帅岳家军之风采,自然而然也就更加令人感到钦佩,以至于心生向往了。
尽管戬阳平日里总喜欢嘲笑姚名成为“腐儒”,认为他行事作风太过呆板。
但……呆板其实也只是相较于,他们那等潇洒不羁,生性不喜好受人约束的道家弟子而言。
相较于和姚名成归属同类的那群儒家士子而言,他还是非常开明,有自己见解的。
想当初,无名巷外大街上,那个年逾花甲,却还精神矍铄的老说书先生,有一段时间在那讲岳武穆的故事。
姚名成可算是背书勤奋刻苦几天,就为了能从私塾先生手底下,早些离开学堂。
好跑去茶摊那里提前抢个位置。
也正是自那时开始,姚名成内心深处被人栽种下了一枚小小的崇岳种子。
至于最初在家中,面对王略咄咄逼人的质问声,他只不过是看不惯其强硬态度,因此不断反驳。
而非真的对岳武穆毫无敬意。
扪心自问,能做岳武穆的孙儿,的确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他承认。
所以啊……在那日道观殿内,梅先生说的话,外加王略之前发出的道道质问声,也就成了理智用来禁锢他的枷锁。
要说感情,他对岳武穆,岳应祥这两个从天上莫名其妙掉下来的祖父,父亲。
当然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了,惟有敬意,尊敬他们作为大宋朝廷里少有的脊梁存在,曾经为这个国家付出的热血头颅。
王略有句话说的对,无论他现在能不能接受,愿不愿意承认岳家子孙这个身份。
他的身体里面,自始至终流淌着的都是岳家血脉,同时也是那群“背嵬之士”在未来当之无愧的少年统领。
倘若说的再煽情再感人一点,就像王略说的那样,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血脉……
绝不仅仅是身为岳家子孙的荣耀,更是责任,是对北境沦陷二十三路,四十余州“汉儿”百姓的责任。
是对岳家一十二军过去万千战死冤魂,及其背后,时刻盼望儿孙归来老妪的责任。
尽管他与这些人从未谋面,但他们却是实打实地与自己亲生父亲,亲生祖父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联。
面对此等如山之责,但凡他稍微有点男儿气概,有点男儿血性,都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担不担的起来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以死相逼?逼迫梅先生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毁去前程?
还是说坚持与他们作对到底,宁愿死也不肯去接过背上这座如山重责?
姚名成他要真干得出来这种事,岂不说明当初蹲坐在小茶摊前,听着武穆传奇,心生无边壮志的那位少年……
如今早已成了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真懦夫,真小人?
还要连累他那可怜父亲,可怜祖父,为国为民奉献一生,抛头颅,洒热血,任谁看了不得夸赞几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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