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桃前波波调转身体，对准床边的凪诚士郎，“就一个‘哦’字，下面没有啦？”
凪诚士郎眼随手动，牢牢盯着游戏画面：
“我还要说什么吗？”
“唔……”桃前波波盘起腿，扬起脑袋，掐着嗓子拿腔拿调，“你可以这样说——”
“‘波波，你可以吃，玲王带给我的饭！’”
“……”
凪诚士郎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吱声了：
“嗯，可以。”
“好耶！”
桃前波波欢呼一声，身体在床上打了个滚，顺势翻到床边，两只脚一耷拉，塞进地面上放着的一双拖鞋里。
「还是这个身体用着更舒服！」
「虽然头有点痛……」
桃前波波一边想，一边穿好鞋起身。
“桃前？”凪诚士郎的余光注意到了桃前波波的异动，“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食堂啦。”
“去食堂？”凪诚士郎抽空看了桃前波波一眼，视线在他脑袋上的绷带打了个转后收回，“你等会儿可以吃我的饭，不用去食堂。”
“不可能真吃你的饭啦，”桃前波波挨着凪诚士郎蹲下来，笑嘻嘻地说道，“一份饭，两个人——你不就吃不饱了嘛。”
“……”
凪诚士郎没有说话。
他的两个大拇指左右搓动屏幕，不断调整着游戏画面上的一个十字准星，看起来一副十分专注于这个射击游戏的模样——
“嘣！”
凪诚士郎操控的人物被爆头了。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浮现出大大的“GAME OVER”字样。
“啊，输了……”
凪诚士郎喃喃着。
他立刻退出游戏，再一键黑屏，随后把手机反面盖在病床上，自己也把脑袋整个搭在病床上。
桃前波波见状，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
“桃前……”凪诚士郎突然出声，“你现在，很难受吧？”
“诶？”桃前波波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绷带，迟疑着，“……还好啦，不是很难受。”
“我不是说你的身体，”由于腮帮子抵在床面上，凪诚士郎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但他的语气却是很肯定的，“我是说你的心情——你的心里，其实很难受吧？”
「诶？什么意思？」
「我的心里其实很难受吗？」
「我怎么感觉不到呢？难道这又是什么游戏提示吗？」
桃前波波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他先看看笃定的白发NPC，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又抬头看看凪诚士郎，这才开口道：
“……没有啦。”
“中午在食堂……”凪诚士郎声音慢吞吞的，“……你被队友们那样对待，心里其实很难受吧？”
“没有啦。”
桃前波波这次回答得更快了。
“……”
凪诚士郎保持着宛如软骨动物的趴姿，一双棕灰色的眼睛里闪着无机质的光泽，淡淡地凝视着神情困惑的桃前波波。
在他的注视下，桃前波波脸上困惑的表情一动不动，就像一块亘久不变的坚冰。
两人眼神相接。
末了，好似眼睛睁久了酸涩一般，凪诚士郎眨眨眼：
“我明白了。”
“？”
桃前波波歪头，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你明白了甚么？”
“很多时候，只要不浪费心神去思考某件事，”凪诚士郎转了转脑袋，“那么，那件事带给自己的痛苦就会少很多……”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诶？”桃前波波的困惑之色加重了，“这，不对吧……”
“我看得出来，有很多事情你都没有放在心上，”凪诚士郎看起来耐心极了，“你一般不会不会去思考……”
“你在说什么啊！”桃前波波感觉自己被NPC大大地辜负了，遂出声打断，“才没有呢！”
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靠近凪诚士郎：
“才没有不思考！”
“puppy酱每天可都是被，不同、不同、超多的事情打扰着！”
“——是一直在思考的！”
“哦……”凪诚士郎稍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桃前波波一番，慢悠悠地挤出一段话来，“既然如此，那你就是笨蛋咯。”
“诶？”
桃前波波愣住了。
凪诚士郎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再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对面人的反应。
桃前波波则开始转动他弯弯钩钩的脑筋——
「突然说出“笨蛋”两个字？」
「在说我？等等，好像和上句话还有着因果关系……」
「“笨蛋”……斩铁被叫作“笨蛋”的时候会生气，我是不是也要……？」
凪诚士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桃前波波的下一步动作。
对方真就如自己所说的那般，被“不同、不同、超多的事情打扰着”了……
凪诚士郎似乎隐约体味到一点御影玲王面对桃前波波时的反应了。
他有些想叹气。
但这股气到嘴边，却又化作一个哈欠，绵长地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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