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压抑的吼声从高处传来。
紧接着,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嘎吱——”声在山壁上蔓延开来。
那是无数张强劲的牛角弓和沉重的绞盘弩被拉到满月状态的呻吟。
一支支涂抹了剧毒草药(由高原特有的狼毒花和蝎尾草汁液混合熬制)的箭簇,在熹微晨光穿过浓雾的惨淡光线下,闪烁着幽暗不祥的蓝绿色磷光,如同无数毒蛇的冰冷眼瞳,死死锁定了下方空无一人的谷道。
最后,索朗坚赞那淬火弯刀般的目光,猛地钉在身边如同铁塔般矗立的一名大将身上——旺堆,他的心腹爱将,以勇猛凶悍、噬血如狂着称的千夫长。
旺堆那张被高原烈日和风霜磨砺成古铜色的脸庞上,此刻只有一种纯粹的、野兽对血腥的渴望。
腰间的弯刀早已出鞘半寸,锋利的刃口在昏暗中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却令人心悸的寒芒。
“旺堆!”索朗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两块粗糙的磨刀石在相互碾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和即将喷发的暴烈,“带上你的三千轻骑,立刻!退出谷口,藏好马蹄声!”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东北方向,“给我埋伏在东北三里那片‘铁棘林’后面!那里的林子密得能吞噬战马的嘶鸣,厚得能让阳光都透不进去!记住——”
他死死盯住旺堆燃烧着战意的眼睛,“耐心!像在雪线之上,等待最肥美的羚羊踏入你利爪范围的雪豹!等……等敌军的前锋像没头苍蝇一样涌进山谷深处,把他的主力搅得混乱不堪、挤作一团,整个后队变成一盘散沙,失去指挥,乱得像被捅了窝的蚂蚁的时候——”
索朗坚赞猛地做了一个双手撕扯、扼杀的动作,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中瞬间爆发出毒蛇扑击前那种令人胆寒的狠戾光芒,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
“——就在那一刻!给我吹响‘血狼号’!用最快的速度杀出来!像割秋天熟透的麦子一样砍倒他们!我要他刘志群引以为傲的朱雀军,变成一条被掐断了脖子、绞碎了脊骨的死蛇!头尾不能相顾!肝肠寸断!全都给我烂死在这云雾谷里!用他们的血,浇透这里的每一块石头!”
“遵命!将军!”旺堆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野兽磨牙般的嘶吼。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干燥开裂的嘴唇,眼中凶光暴涨,几乎要喷薄而出,“我会让汉狗的血,染红鹰愁涧每一片落叶!染红铁棘林每一根尖刺!”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动作迅猛如扑食的黑豹,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通往谷外陡峭岩壁的阴影之中。
很快,山下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密集鼓点般沉闷的震动,那是数千只包裹了厚厚毛毡和皮草的马蹄,小心翼翼踏过碎石地发出的声响,迅速被呼啸的风声和林涛吞没。
冰冷的、无形的铁链——索朗坚赞呕心沥血、自信满满打造的死亡陷阱——已然层层扣死,严丝合缝。
浓烈的、无形的杀气随着渐渐升高的惨白日头蒸腾起来,那飘荡的山雾仿佛真的被无数道嗜血的目光、冰冷的箭簇和悬于头顶的巨石浸染,透出一种诡异而深沉的、如同干涸铁锈般的暗红色泽。
猎人立于悬崖之巅,弯弓如满月,箭簇死死锁定猎物必经的咽喉通道。
索朗坚赞的嘴角,那抹毒蛇般的弧度再次勾起。他在等待,等待刘志群带领的大军自投罗网。
……
……
十几里外,景象已截然不同。
这里是被当地人称为“鬼见愁”的原始密林深处。
空气湿热得如同巨大的蒸笼,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叶气息和一种若有若无、却足以让人头晕目眩的甜腻瘴气。
参天古树的巨大树冠层层叠叠,遮天蔽日,将阳光彻底拒之门外,只有极少数惨淡的光斑,如同垂死者的目光,无力地投射在厚厚堆积的、不知腐烂了多少年的落叶层上。
粗大的藤蔓如同史前巨蟒,相互绞杀缠绕,在潮湿的地面上盘根错节,隆起又塌陷,形成无数天然的死亡陷阱。
那些藤蔓和灌木的叶片边缘,生长着肉眼可见的、锯齿般的锋利尖刺,轻易就能划开坚韧的皮甲,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里是连最熟悉山地的老猎户都会闻之色变、远远绕行的绝地,传说中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绿色坟墓。
一杆残破却依旧不屈挺立的军旗,深深插在泥泞腐叶之中。
旗面是血一般的赤红底色,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浴火重生的朱雀神鸟图腾——这是朱雀军团的象征。
旗帜已被污血、汗渍和泥浆浸透,边缘被荆棘撕扯得破烂不堪,却依旧在沉闷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如同不屈的心脏在搏动。
军旗旁,主将刘志群如同生了根的铁柱般矗立着。
他咧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一片黝黑、布满新旧伤痕如同龟裂大地般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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