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听得脸色铁青，却不敢顶撞，只能咬牙闷声：“……明白。”
“行，那就这样吧，你别再惹事了。”王印真丢下这句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祁同伟发了会儿呆，随即猛然起身，对几个汉东干部吩咐：“警备处不是让非武装部队都上交武器吗？你们把现在能叫上的人都叫上，咱们去警备处，把武器交还，把人领出来。”
祁同伟已经失去的够多了，他不能再忍受失去陆寒和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
因此车智明要是懂事，他就把武器乖乖交回；如果车智明不懂事，那他把子弹单独交回去也不是不行。
片刻后，一行人带上武器，怒气冲冲赶到太阳宫会客楼的临时设立警备处。
此时车智明正坐在办公室喝着咖啡，他的手下还在亲切地用拳脚招呼着不懂事的陆寒他们。
见祁同伟居然不经汇报硬闯进来，车智明也不客气，语气中满是嘲弄：“祁书记，你还真敢来啊。我劝你还是别在这撒野，这里可不是你汉东。”
祁同伟看见被打的爬不起来的陆寒，也不想废话，直接冷声道：“把我的人放了。”
车智明眯起眼睛：“放？你以为就你有人脉？我的后台可不比你小，别仗着自己跟王印真关系近就嚣张跋扈的。全战虞够嚣张了吧，你看看他现在去哪了？”
祁同伟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地拔出手枪，直接“砰”地一声，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办公室瞬间死寂，车智明吓得差点把咖啡杯扔掉。
“你……你敢！你敢在这里开枪？！”
“我敢不敢，你要不要用你的脑袋试试？”祁同伟目光森冷，怒吼道，“我告诉你，那晚我们杀了多少人，我自己都记不住了。大不了再多杀一个，你以为我不敢是吗？拼命的时候我们上了，到了尘埃落定，反而是你这种虫豸骑在老子头上撒野？我再说一遍，把我的人放了，不然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车智明满头冷汗，彻底傻眼。
他自觉自己后台硬，却也没料到祁同伟敢直接拔枪。
他哪知道，祁同伟经过这一连串的刺激，已经有些自毁倾向了，自然不怕车智明这种搬弄是非的弄臣小丑。
“行行行……我放……你先别冲动……”他哆嗦着摆了摆手，让士兵们解开陆寒等人的束缚。
陆寒几人被拉起来，都是一身灰头土脸，其中一个还被踢得眼睛都肿成一条线了。
祁同伟上前扶住陆寒，回头瞪了车智明一眼。
这一瞪，让车智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唇抖动着，却没有再放狠话。
祁同伟也懒得再闹，扶着陆寒转身就走，带着人离开了警备处。
临出门前，他听见车智明在后面冷声威胁：“祁同伟，你给我等着，你在地方，我在中央，我不信你没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看着吧，我早晚让你付出代价！”
祁同伟就当没听见，拉着陆寒上了车，汉东小队就离开了。
在车上，陆寒即使有些意识恍惚了，还强撑着道歉，对祁同伟道：“书记，对不起……我没能把这事办好……还让您亲自出面。”
祁同伟扶住陆寒的肩，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不关你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全。你先歇歇，这里我来想办法。”
陆寒低声问：“那……那些兄弟的遗体该怎么送回去？”
祁同伟咬着牙：“我会自己安排私人飞机，把他们运回去，起码让家属再见他们一面。咱们汉东要给他们一个热热闹闹的送别治丧大会，这是他们应得的。”
听到这话，陆寒不再说话，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流。他知道，祁同伟关键时刻还是可靠，对这些牺牲的干部也给了最后一份体面。
祁同伟也无言，只是紧紧地抓住陆寒的手，眼含热泪，看着远方。
……
终于回到京州了。
可祁同伟感到，这一趟江户之行带走了太多，也带来了太多。
他的旧岗位，京州市委书记的位子，早就被一个不学无术的汉东统战部长顶了上去，对方显然凭借某些血脉加持，没费什么劲就拿了个“天上掉馅饼”的大好机会。
祁同伟想想自己之前在江户付出了多少苦心，流了多少血和汗，拼死拼活地才得到如今的半步提拔，结果人家就像走个过场，职务轻轻松松就落在身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原统战部长，现任京州市委书记，已经正式开始开展工作了。
旧书记祁同伟的老办公室已经被清理出来，被省政府的人拉去省政府大院。
不过多少为了顾及点祁同伟的面子，沙瑞金把马天宇也给提拔成了京州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没有把祁同伟的力量全都排除出京州市的势力范围。
倒是祁同伟，现在也懒得计较这些了。
回到汉东省后，他在山水庄园暂住下来，整日里发泄般地游泳、打枪，虎口都有些震出了血。
这天上午，阳光不错，庄园的泳池边上，祁同伟正换着泳裤往水里跳，而高小琴则坐在遮阳伞下喝着饮料，神情担忧地看着他。
“你最近怎么这么放纵？还不去省政府报道呢？”高小琴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当了省长之后，理应更谨慎，更低调吧？我还以为你现在都不敢来山水庄园了，结果你干脆拿这当家。这么招摇，一旦被媒体拍到，或者有心之人举报，怕是会有影响。”
祁同伟根本不在意这些，直接跳下水里，劈波斩浪游了几圈，才甩着湿漉漉的头发爬上岸，一边擦水一边淡淡地说：“招摇就招摇吧，我还没那么怕事。”
高小琴微微蹙眉：“你不是一直想往上爬吗？胜天半子什么的，还说过很多‘要改变命运’的话，怎么现在反而看你对这位置提不起兴趣了？”
祁同伟坐到躺椅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枪，用毛巾擦了擦枪口，神情萧索：“高处不胜寒，真干上去了又如何？你看全战虞原来多风光，可转眼间就倒下了……我也是，看似坐上省长，可后面会怎么发展，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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