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嘉元离开医疗部后，我们又一起来到了生活区。
据武嘉元说，武佳丽做回辅助员之后，平时几乎不会离开观察间，只偶尔回住处放松休息一下，所以她藏匿芯片的时候，大概率也会选择这两个地方。
而现在观察间里是空的，除非武佳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个暗格，否则藏在住处的概率最大，于情于理都该先去看一下。
结果我们刚穿过闸门来到生活区，就看到庞诚守在关押俘虏的房门口。
看到我和武嘉元，庞诚立刻小跑着迎了过来，到近处我才发现在他脸上，多了几块被擦开的淡红血迹。
我看在眼里不禁一愣：“脸上怎么了？罗利要跑？”
“哦！不是我的。”
庞诚随手抹了一把摇摇头，表情看起来有点作呕的感觉：“我跟你说，那个姓罗的好像心理有问题，你不会真打算把他收入麾下吧？”
我朝那间住处看了一眼，窗户的反光让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能隐约听见朱云晟的惨叫声——不是距离太远的“隐约”，而是一种非常虚弱、但又痛苦的不得不叫出来的“隐约”。
“多久了？”
“不知道。”
庞诚又摇摇头：“反正我来的时候就在叫，出来以后也没停过……快十分钟了吧？”
“另一个还活着吗？”
“倒是活着，可是……”
“他知道你在外面吗？”
“不知道，我刚才让他停手，他说是在帮你审问，我没办法就说要来找你汇报，可出来以后又怕他趁机逃跑，就在外面悄悄守着了。”
“那就不是演给你看的。”
我嘀咕一声收回目光，又随意的摆了摆手：“这招叫‘以夷制夷’，只要他不跑、另一个不死，剩下的无论什么情况都不用管。”
“不是，我……”
庞诚还想再说什么，被武嘉元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是在试探他！”
“明白就好，去守着吧。”
我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又招呼武嘉元继续出发，而且还专门从那个房间的窗前路过了一下——
三具尸体都被搬到了角落，沙发倒扣在地上之后，朱云晟面朝上的躺在三角脊上，垂落的双手被厨刀穿透、分别钉死在沙发的背板和底板上。
罗利拿着一把斩骨刀站在旁边，脚边还掉落着几根手指，也不知道是一次砍掉的还是分了几次……
我刚看到这里，余光忽然瞥见人影晃动，想都没想先一把拉住，再看就发现果然是武嘉元。
“放开我！”
武嘉元奋力一挣，眼镜掉在地上都不在乎：“沙发上那个是E.C.S.O！我要给我姐报仇！”
“里面都是E.C.S.O！”
我死死拉着武嘉元，压低嗓音冷声说道：“你以为把他们都杀光，你的仇就报了吗？你以为武佳丽的命，用这几个人就能抵了？你应该复仇的，是E.C.S.O这整个组织！”
“……你说的对。”
武嘉元犹豫了几秒放弃挣扎，默默把枪插回后腰：“可是你想好怎么对付E.C.S.O了吗？”
“正在想。”
我放开武嘉元的胳膊，又朝窗口指了指：“先去看看，拿刀那个认不认识？”
武嘉元捡起眼镜走到窗边，闭上没有镜片的那只眼睛看了几秒：“有点眼熟。”
“什么叫‘有点眼熟’？”
“我被抓到观察间的时候，好像在E.C.S.O那群人里见过他。”
武嘉元说着又换了个角度：“应该是他，当时他在门外望风，我没怎么注意。”
我点点头没说话，“望风”这个职责，和罗利之前交代的、他在小组内的地位比较符合，也就是说至少在身份方面，罗利没有对我说谎，至于怕死所以弃暗投明……
想到这，我又看向武嘉元后腰的枪，不过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招呼他继续出发了。
一方面是我刚“招安”罗利，突然又搞个生死危机有点刻意，另一方面是我刚对武嘉元晓之以情，现在给他安排太多的任务，会让我的“利用”意图非常明显。
所以即便要用武嘉元的仇恨来试探罗利，也要等他们都认为这件事暂时结束、或者至少我不在场的时候。
否则万一罗利通过测试，我再出来息事宁人，会显得我的立场非常奇怪……
思路到这，我忽然惊醒似的吓了一跳，这种站在绝对旁观的角度、以理性和价值为衡量标准、毫无底线利用人性的行为，明显不是我的习惯。
当然，我喜欢利用人性，也经常以理性和价值为衡量标准，但我自认为我是有底线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冷血。
“要抓紧时间了，拿到芯片就去找【黑镜】……”
我心里定了个粗略时限，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武嘉元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着急，但他也没多问，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小跑起来，于是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他和武佳丽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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