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在一年前嫁给了段翊淮。”戚宁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一次段翊元听得清清楚楚，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因着之前戚宁在青州说的那句话，他对她失忆前可能早就嫁了人有所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段翊淮，他同父异母的庶弟！
段翊元突然从榻上起身，站在戚宁面前看着她，眼神格外复杂。
面前这个他视作未来妻子的人，竟然是他弟弟的妻子，他的弟妹。
震惊之余，段翊元心中更是疑惑重重。
“你既然嫁给了段翊淮，怎么会无故出现在青州？既然早就恢复了记忆，知道了我是段翊淮的兄长，又为何不早点说出来？”
戚宁的眉眼染着几分悲戚，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段翊元的袖子：“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好不好？”
段翊元看着她这副神情，以及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中其他的那些情绪顿时被不忍心所覆盖。
他有些僵硬地在戚宁面前重新坐了下来。
“你说。”
戚宁这才开口说：“我确实在一年前嫁给了段翊淮。”
“但我嫁给他之后，就察觉他对我的态度冷淡，反而和他的大嫂林素宛关系亲密，我知道段翊淮是林素宛教养长大的，都说长嫂如母，我并没有怀疑太多。”
段翊元听到这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
戚宁又继续说：“直到几个月前，我有了身孕。”
听到“有了身孕”这四个字，段翊元眸中闪过一丝痛意。
只不过，若是她几个月前怀孕了，那她几个月前又如何会出现在青州，又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果然，他很快就听见戚宁说：“我有了身孕以后，偶然撞破了段翊淮和林素宛的私情，争执中，段翊淮将我推倒，我小产了。”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之后，段翊淮担心我把他和林素宛的丑事说出去，将我软禁，不准我出院子，也不准我和外面联系，连我的娘家人都不准我见。”
“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法子逃跑，想回娘家求助，却被人打晕，之后被带去了青州……我到了青州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逃跑之前的事情，戚宁都对段翊元说了实话，但逃跑之后的事情，戚宁就结合了失忆的说辞，算是半真半假吧。
她没打算让段翊元知道她失忆这件事情也是假的，否则他们之前在青州那些相处就全成了算计，他的性子应该接受不了。
段翊元听完戚宁这番话，沉默了下来。
他倒是没有怀疑戚宁失忆这件事情是假的，毕竟之前除了皇帝没人知道他在青州，包括段翊淮和林素宛，就算戚宁知道，一个弱女子也不可能从这么远特意过去找他。
他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他以为戚宁和段翊淮会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未曾料到背后居然藏着这么多事情。
想到戚宁那些遭遇，小产、软禁、被拐卖、失忆……段翊元哪里对她恨得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恢复记忆之后，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段翊元也不是傻子，戚宁对他隐瞒她早已恢复记忆的事情，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直直地看着戚宁，说出心中的猜测：“你想利用我报复他们，所以才假装没有恢复记忆，是吗？”
“是，你猜对了。”戚宁应道。
段翊元闭了闭眼，苦笑了一声。
居然真是这样。
戚宁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没错，当我恢复记忆之后，我就认出了你的身份，那时我确实想利用你来报复他们。”
“可是后来，我想到你对我的好，有好几次想放下仇恨，就那样和你在青州待一辈子，但你却说要回京城来，我以为这是天意。”
戚宁这样一说，段翊元顿时也想起，在青州时，她确实说过不想来京城，想和他在青州成亲。
难怪她一路上摇摆不定，说着想要回青州，不想来京城。
“既然你想要利用我报复他们，方才为何不去段家，又为何要对我坦白这些？”
戚宁偏过头：“我不想骗你了，要是我跟你回了段家，能不能报复他们两人不一定，但必定会伤到你，我……我不愿伤你。”
段翊元微微一怔，心中涌上一阵酸楚。
原本他还因为知道自己被戏耍和利用了而有些愤怒，可会儿，他那些愤怒竟然又消散了。
戚宁说，她想过利用他报复，可也想过放下仇恨和他在青州过一辈子，还在到了段家门口时放弃进去，反而对他坦白了这一切，只是因为不想伤他。
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段翊元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分明被利用了，居然还在想着她心里是不是有他。
戚宁瞥了段翊元一眼，观察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见他脸上并无太多愤怒，反而更多的是其他复杂的神色，心里便知道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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