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搞计划生育的人来说，“保险套”三个字脱口而出，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可能原来是在工作场景，面对的也都是病人、患者、来咨询的年轻人。
而现在换到了生活场景，面对的是一个见过两三面，还让人帮过忙，勉强算得上朋友的人。
但杜杜强大的内心已经早已忽略了江南的性别···
嗯，创业导师、合作伙伴、天使投资人，勉强还是朋友的江少爷不需要性别。
“行，那我就给你分析分析哈。”
看这丫头不依不饶的劲头，不说点干货估计不行，反正得拿回来打火机，那就干脆说两句。
“咱们一项一项的来说，先说研发，你现在只是知道，人们不愿意用保险套是因为用起来不舒服，但是具体到是哪几项指标不舒服，你知道么？”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调查，统计分析么，列个表格，厚度，润滑度···”
“停。”
江南赶忙制止了杜杜，可不敢让这丫头撒开了说。
“就算你把指标分析出来了，你就一定能解决问题么？”
“现在解决不了不代表将来解决不了，将来解决不了不代表永远解决不了！”
“你还挺有韧劲的。”
江南哼了一声。
这个问题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人家一句“将来”，就能把所有存在的问题轻轻抹掉。
“再说生产。”
“就算你研发出来了符合年轻人心意的套套，你有地方生产么？你知道投资一条生产线需要多少钱么？你知道要盖多大的厂房，招多少工人么？”
“哈儿呦，我真怀疑李大清是骗我的，那个春风十里，真的是你上大学的时候建立的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产方式叫代工么？”
“嘿···”
江南砸了咂牙花子，这不害臊的丫头知道的还挺多，连代工都知道。
“就算你可以代工，难道不需要开模费么？不需要预付人家生产资料的钱么？你有么？”
“那不是还有你么。”
“你少来。合着你想空手套白狼啊，你知道你弄这一出儿得多少钱么？”
“我跟你说，别看我都没调研市场，就拿脑袋拍一下，我就知道这事儿估计一两百万根本没戏。”
“咱们什么关系，我给你花这么多钱？”
江南气鼓鼓的掏出了烟盒，叼了一根在嘴上，“火机给我。”
“我给你点···”
杜杜从身后把火机拿出来，两只盯着江南的手，生怕江南出手抢夺，连打了三四次才算把火打着，点完之后又迅速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我觉得，不用辣么多吧，我老汉说，有个一百万就可以···，再说，咱们两个，不是朋友么。”
“什么朋友也不能···，等会儿，你老汉儿说？”
江南感觉好像被对面的那个丫头给算计了，而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杜杜忽然间出现了一丝害羞的神情。
“这个···，我能一会儿再解释么？
“别，你先解释，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看着江南直勾勾的看着她，杜杜没办法，踌躇半晌，终于开始吞吞吐吐的解释。
“那个，我老汉儿，原来是绵阳乳胶厂的生产厂长···”
绵阳乳胶厂就是巴蜀绵阳当地一家生产计生用品的小厂，设备简陋，工艺落后，但因为一直有着计生部门的订单，还能够苟延残喘。
但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向，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之后，巴蜀作为劳务输出大省，本地农民纷纷外出打工，计生部门的计生用品发不动了。
发都发不动了，订单自然也会相应减少，再加上各种外资，合资品牌产品的冲击，于是绵阳乳胶厂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好么，怪不得你学计划生育，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江南斜着眼讽刺了一句。
杜杜一瞪眼，想要反怼，不过又想到这时候不能得罪江南，气鼓鼓的又把话咽了回去。
“唉，不对吧，你父亲才是个生产厂长，就算你父亲是乳胶厂的一把手，愿意给你免费代工，可研发、原材料采购、包装设计、生产销售，这么多道工序呢，一百万能够用？”
“那个···，其实，乳胶厂现在生产销售情况不好，再这么下去就得破产了，我老汉想···，想把厂子承包了，承包费，六十万···，仓库里还有些原料···，六十多名工人，五十多···，退休职工···”
杜杜吞吞吐吐，含含糊糊，越说声音越小，江南连听带猜，算是弄明白个大概。
乳胶厂接不到订单，早已停产小半年，仓库里堆满的除了原材料，还有那生产出来却卖不掉的套套。
如果是别的厂子，工资发不了，还能把产品分给员工，自己出去摆个摊什么的，好歹能换几两银子，但这种···，怎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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