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酷暑,罗裳轻薄,老臣寻遍天下方得此等珍品,思来想去,这世上唯娘娘一人与之相配,故乘快马前来,亲自献上。”
江绾伸手挑起罗裳一角,只觉触若无物,还有丝丝冰凉,确实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若说以前,她可能会对这些名贵之物看上两眼,可是现在,这些东西与青诏的下落相比不值一提。
她撤回手掌,任这“仙衣”飘落回特制的木匣中,无声地拒绝了这场“交易”。
温家族长见江绾的反应似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本就佝偻的脊背又垂下了几分,为难地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转头向随行之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也没想到,他们为了让太后赦免安颖淑,不仅不再计较温箸猝逝之事,还低声下气的亲自来求和,都做到这份上了,太后还是不领情。宫也不回,与温氏交好的朝臣递不上折子,人也不放,只一味抓些安氏余孤,当真不知道她与安氏是有何等的深仇旧怨。
“夏日炎炎,温族长还是先回去吧。”张妩扫了一眼礼盒,笑着推开了屋门,“本官会为温夫人送上些凉茶,以解暑热的。”
“不可!万万不可!”温族长连忙惊叫道,“有孕之人哪能饮此寒凉之物?”
“族长愚昧了。”张妩反驳道,“与地牢相比,凉茶又算得些什么。”
温族长闻言惊得心脏直跳,温着才刚猝逝,难道他们这么快就要再送走他未出世的次孙吗?
想当初他们百年世家风光无限,就算被削减锋芒,赵弘也不敢将手伸向他们的后人身上,可这回明明顺应了上位者的意思,怎么就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了呢?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卯足了劲儿抬起头来,却见江绾已经携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
无数的人头在她两侧一字排开,像搭起了一把怎么也够不上的阶梯,这似乎在昭示着,他们这些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滚落下高台了。
“娘娘,”张妩刚回到屋内便瞬间转变了口风,“温族长千里迢迢从兖州赶来,此行也算备足了礼数,您还扣着安氏,怕是会被人诟病啊。”
江绾闻言侧头向她看去,那平淡无波的眼神盯得人发毛,好像她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交集,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臣一时失言,只是娘娘回宫在即,唯恐因此事再起流言,伤了名声,成全了宫中。”张妩赶忙跪下磕头,语气卑微到了极点。
她曾经在张府中能混得如鱼得水,就是因着自己善于察言观色,把张府主母哄的为她是从,可惜辉煌的未来还没开始,张府就因为牵连滁州疫病之事被抄家,如今好不容易指望着族中的弟弟混到了太后身边,她可不能因为一时的言辞过失而前功尽弃。
“此次凯旋宫中必然会万般阻......”
“好了。”玉枝打断道,她悄悄看了一眼江绾的脸色,示意地上的人闭嘴。
“安氏嘴巴硬的很,身子又不利索,我们不然从温家调些与她交心的人,好好套套话?”
听了玉枝的话,江绾的神色这才舒展开,她们二人对视一眼,默许了这个方法。
长久的静谧后,江绾屏退了侍奉的人们,张妩走出庭院,虽然是盛夏晚阳,可蝉鸣声依旧不止,她望着天边那一抹火红,却觉得周身冷如冰窖。
伴君如伴虎她是懂的,可江绾戒备之心超乎常人,每每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入‘内阁’时,都会因为说错一句话或做错一个动作而被‘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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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虽是续弦,但却是你名副其实的嫂嫂。”温族长弓着腰候在床边,满脸焦急地说道。
温知熠强撑起身子,面露为难。
他知晓只要他开口江绾肯定会放人,可是安氏不是省油的灯,她将青诏之事告知他后又被放出来,自然会想尽办法促进江绾倒台,到时候他这边如果不为所动,那安氏就必然会联合其他势力。
错就错在安颖淑竟然在这个时候怀了他兄长的骨肉,不然那日江绾放走她后,回到滁州他一定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闭嘴。
“并非是小辈不愿说情,咳咳,”温知熠佯装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只是如今太后新欢在侧,小辈又病卧床榻,实在是没有机会提及此事。”
“哎呀!”温族长看出了温知熠的不情愿,有些焦急地叹了一声,“你与太后那是数年的交情,只要你开口,她......”
"您还没见过那位吧。"温知熠打断道,抬眼向门外瞟去。
温族长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外,虽然外面什么也没有,但这倒是提醒他了,想要温知熠求情,就先得把太后身边的新欢赶走。
他捋了捋胡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直叹如今真是年纪大了,这后宫之中,不管主子是男人还是女人,争宠谏言的法子不都是那一套么。
他们温氏从前向后宫送了那么多人,现在只要故技重施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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