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景苑尚处一片宁静。烛萦方才从前院回来,步子才往廊庑停下,就听着屋内人声。
也是自来就跟在四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了,景苑内的阴私事她当然知晓。只听得个音色,也就知道是西府大公子来了。
“是我动的手又如何?”四夫人一开口,她胸口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只得照往前一般——暗暗往角落躲去。
“你疯了!”大公子的嗓音倒是还晓得收着些,只语气里的怒意可见一斑。
“若玄文不认,全家都知道是你打的,到时候你要如何说?为争风吃醋?”
“本就是如此,说了又如何?”
话落,屋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烛萦忍不住探出头去瞧,“啪”的一声在空荡寂静的庭院内传开,好似撕开了这暗夜的一道利爪,她脖子一缩,后背发凉。
“阿广。”
“章嫽,谁让你这么同我说话的?”
“我如何——”这声才道出,又是一道刺耳的巴掌声,烛萦不觉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墙角。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若老实听话,我还可以留你。若再敢像今日一般,我还可以——还可以杀了你!”
廊檐上的霜露不知几时消融,这节骨眼寒气最容易入体,屋内又顿时陷入了寂静,烛萦只觉得脚尖被冻生疼,两扇木门在下一瞬被推开,大公子步伐匆匆,不多会,便消失在了前院的夜色之中。
她惶恐回眸,只听絮絮的呜咽声自屋内传来。
*
桑陵天未亮就起来了。
昨夜起更时,昭玉夫人把她叫过去问话。出了这么大一桩事,自然要问问夫妻间究竟是起了什么矛盾。
然而事实肯定不能交代,桑陵只得顺坡下驴,往二人间大大小小,又不太好言明的矛盾上去扯——扯来扯去,总就没有一个具体的事。直到昭玉夫人又痛斥了聂策两句,才算作罢。
深夜她回午苑就睡下了,一夜昏昏沉沉,直到现在脑子里都还是一片浆糊。
镜奁前的女儿未施粉黛,仅扎着一尾坠马髻。此时廊下正有人来回话,“少夫人,四夫人来了。”
身后的卫楚和成媪无声对视,桑陵嗫嚅须臾,便应了声。
昨日是非堂内闹了那样一出好戏,想必章氏和聂广之间已是交涉了,她料到章氏迟早要来的。不过这天一亮就赶来的动作——心中纵有疑虑,她也没让章氏多等。
屋内几个年轻婢女一时都候到廊下去了,卫楚更是紧赶着去三进偏院叫阿增和阴罘,成媪就紧随桑陵身旁。
尽管周遭人都如临大敌,但她面上还算放松。
章氏与沈华君不同,但凡还有周旋的余地,她赌她都不可能就走上绝路。
“四婶早,我正要往是非堂去。”桑家女先扬起了一张笑靥,在清晨的阳光下格外夺目。
“先说会子话。”章氏暗自苦笑,悄然将目光挪开。
任人都能瞧出四夫人周身散发出来的疲倦,只见她缓缓落坐案几前,似是沉思片刻,下一瞬就对视了过来。
桑陵抿了抿唇,没有先开口。
“那日你说,我又何必同你争。”章氏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我便把这话奉还给你。桑陵,是你何必同我争?你是高门贵女,出身已是显贵,嫁的又是聂策这样的郎君,你什么都有了。而我,我本就是寻常人家出身,与你四叔婚后的日子——”她长袖下的双手也握紧了,“他给不了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桑陵就轻描淡写地接问下去。
“一个女人想要的。”
她不禁一怔。一个女人想要的——不怪她想太多,权势、钱财、金银珠宝,都可能是答案,还是说,是最原始的欲望:肉欲?
“所以你又何必同我争?你什么都有了,将来也只会拥有得更多。”章氏唇边含上了丝丝揶揄,像是在嘲讽桑陵,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晨间熹微的阳光从窗缝中挤进来,点亮了墙角陶瓶里的枯枝,二少夫人嘴角牵起,亦是嘲弄,“四婶婶,我同情你的遭遇。可先提出要抛弃你的人,不是我。”她昂首,语调轻柔,“是大哥,是他不要你的。”
这话尾音实在轻,可却仿佛有阵阵回音盘旋在了二人之间,章氏面色变了变,恍惚间,又凝眸起桑家女那还肿胀的半边脸来。她实在太得意,从头到尾,都是这般得意。二人都是偷——谁又能比谁更有脸面?
“你这脸。”她也终于将这件事也提上识海。
昨日和聂广的争执钳制住了她所有的思绪,一时竟忘了这最关键的节点:桑家女被伤如此,怎么可能是她一手造成?
而对面的人却只是垂眸,未有言语。
答案不言而喻,桑家女是故意的。章氏只觉怒气直冲天灵盖。她下意识撑住了地板,激发的情绪再一次操纵了双手……这屋内也始终出奇的寂静,静得她都能听到自己的激烈心跳。
这场景好似同那日也没有什么变化,对面的人仅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掀翻她所有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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