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里的大人说,我这样的孩子能使雷电平息,化暴雨作甘霖。]
少年单纯地回答着,殊不知这两句安慰中饱含了多少血腥。
雷鸟也未曾发觉,它只是年复一年接受人们的供奉,血食带来的饱腹感很舒服,它懒得思考那是什么东西——反正那食物血肉模糊,它也看不清。
少年又唱了几句,唱罢,转头望向了雷鸟。
是在期盼着夸赞呢——
雷鸟高傲地仰起头,却没有拒绝这个请求,它晃了晃脑袋,又轻轻地点了点,然后在少年的注视中展开翅膀飞走了。
那的确是很美好、很美好的歌声。
[当你同雷雨再来时,我唱别的歌给你听。]
雷鸟听见了少年的高呼,没有回应,但还是记在了心里。
雷暴似乎在替它说话,少年确定自己看见了那雷电的闪烁变快了不少,心中不禁窃喜。
它飞走了,一边期待着来年的血食,一边期待着新的歌。
少年憧憬地望着雷鸟高飞的身姿,为它命名——菅名卡帕奇莉——那是代表着“雷霆的大鹫”的部落语言。
一年时间很快过去了,雷鸟再次回到了鹤观,它想着——[少年,少年,我等待你用歌声将我唤回——]
它故意将暴雨和雷霆放大,响彻在整个鹤观。
它想着——[听见了吗,我回来了,你也该歌唱了!]
许久,它等待得有些累了,只好落在山头向下俯视,却无法从雾海的掩盖下找到少年的身影。
它没有飞走,而是等待了好久。
时间一天天过去,但是少年并没有展喉而歌,这不禁让雷鸟有些沮丧,难道少年要违约了吗?
很快,祭典的时间到了,它该去接受那些血食了。
雷鸟一面想着少年稚嫩的脸,一面期待着能吃到饱含营养的食物——哪怕这么多年来,那些食物对它而言还不及一些魔物的价值高。
忽然,它听见了喧闹和崇拜的歌喉,也闻到了血食的味道。
[咦?是少年……少年的味道?]
雷鸟像从前那样,收起雷暴,落在祭坛之上,一边聆听萨满的吹捧与崇拜,一边低下头……
[……]
它即将张开的嘴一顿,整只鸟都忽然愣住了。
今年的血食并不血肉模糊。
好干净的人儿。
好安静的人儿。
好……好无生气的人儿……
雷鸟一声不鸣,站在祭台上沉默。
萨满等待神谕久久无果,不禁抬起头望向雷鸟,却看见了雷鸟猩红的双眼——
[少年!少年——]
预告守护神降临的时计,此刻变作了招来雷霆的丧钟。
雷鸟的愤怒化作无边雷暴,本该因祭典平息的雷鸣连番降下,将山林染成了火与泪的血海。它的高鸣终于化作真正的神谕,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承诺未能兑现,雷之魔鸟陷入了无法抑制的疯狂和悔恨,它洒下血泪,离开了这片令它悲伤的灰烬火林。
许久。
许久,许久。
[雷鸟啊,雷鸟,你莫要再悲伤了——]
雾海似乎回应了少年的悲伤与雷鸟的愤怒,将鹤观的血祭不断循环,少年阿瑠自山林间醒来,轻声歌唱……
……
[雷鸟啊,你莫要悲伤了——]
“嗯?是发呆出幻觉了?”钟忆惊醒,自躺椅上坐起,不禁望向南方。
他本是坐在海边,一边吹着海风,一边眯着眼睛享受下午的阳光,用以散心的,但此刻的天空显然已被染成了黑色,却是雷云密布——
“嘁——”
似悲怆哭泣的高昂长鸣自那个方向传来。
钟忆看看周围的人,他们似乎都听不见。
“好吧好吧,小小鸟,你不要叫了,我听见了。”钟忆叹了口气,轻声回应道。
那声音在祈求他,祈求他帮助少年解脱。
忽然,细雨从天空落下,在雷鸣的掩盖下,何人送来了一片雷羽——
钟忆将雷羽拿在手中,伸了个懒腰,便去了码头。
去鹤观的话,应该还有船通行吧?
……
被委托了“重任”的空和派蒙想去找钟忆说一声抱歉,毕竟这一趟任务下来,他俩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和钟忆到处逛了。
然而,直到托社奉行的人问了一圈,空才知道,原来钟忆已坐船离开了离岛,去往了南面。
原来,早在出发之时钟忆就拜托了码头的人,只要有人问询,就告诉他们自己去看风景了。
“看来钟忆早就打算好了呀,那倒是不必那么操心了。”派蒙从码头工作人员身边飞回来,和空说道。
任务在身,他们俩这番也没法跟去了。
“希望祭典结束前他还有闲情逛回来吧。”空也便点了点头,二人立刻投入到了祭典工作当中。
空和派蒙这边很是热闹,钟忆那边却是非常冷清。
……
“唔——小鸟,你别打雷了,让我安静些吹吹风吧。”钟忆靠在小船的一头,背后垫着几块软垫,很是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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