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的野心的确很大,大到景予初将她那句话消化了半晌,才喃喃开口道:“娘娘这是……想……”
“景大人可不要瞎说……”柔妃掩唇轻笑,捏起一粒梅子对她道:“本宫哪有这种胆量,不过是拨乱反正,为大昭寻到更多如景大人这样的人才罢了。”
错了,他们都想错了!
柔妃的狼子野心,根本不满足做幕后掌权之人!
所以,霍庭回京,霍霜回宫,都是他们父女计划好的!
“娘娘这盘棋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当真是好耐性、好计谋。”景予初接过她手中的梅子,眼神玩味。
柔妃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她用帕子将手擦干净,扶着肚子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落叶道:“自景大人破了郑荣一案后,本宫就看出你并非池中之物。后来你不仅为你许家翻了案,还唱了一出空城计令高丽退兵……”
“景大人,你的谋略和魄力,并不输男子。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若是在本宫麾下,景大人定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毫不掩饰的野心忽然让景予初心生敬佩。
若非霍霜端的是不义之事,景予初都快要为她这等雄心壮志鼓掌称好了。
只不过……景予初也站了起来,对柔妃道:“敢问娘娘,如今的圣上,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她这个问题,柔妃从未想过。
做得不好吗?
不,燕帝励精图治,在位这些年为百姓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懈怠;从他空虚的后宫和安居乐业的百姓就能看得出燕帝是个治世之才。
“他做得好与不好,同本宫有什么干系?”
柔妃转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便是皇上唯一的长子,如今没了二皇子,皇后又去了相国寺……这后宫之中谁说了算,景大人是个聪明人,想必能看清楚。”
“时候不早了,本宫还要去给皇上送药。景大人请回吧。”
柔妃说完,她身边的大宫女碧水面无表情的对景予初做出“请”的姿势,一副赶人的模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景予初拱了拱手退了出去,心中烦闷不已。
柔妃狼子野心,霍庭手握关东十万大军,加之如今皇上一病不起……
若是真的要反,如今才是最好的时机!
思及此,景予初快步走出宫门,兹事体大,如今她也只得找长公主与沈祈安商议后再做决定。
景予初走后,柔妃吩咐碧水道:“将给皇上的药端过来吧。”
……
养心殿内不断传出皇帝咳嗽的声音,柔妃行至门口,制止了想要前去通传的小黄门,自己端着药碗走入养心殿。
“皇上,今儿个身体可好些了?”
她脸上是一贯温柔的笑意,在目光触及燕帝冷冽的眼神之时,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皇上怎么这样看臣妾?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燕帝眼中的冷意不加掩饰,他原就对霍霜不喜,为了看清她的真面目,燕帝命影卫易容成自己的模样与她欢好。
在每次都赏给她避子汤的情况下,她竟还能有孕!
“爱妃看看,这是什么!”
燕帝朝她脚下摔出一张结案陈词的奏折,柔妃将手中的药放在案上,又挂上了一贯温和的笑容道:“什么事情让皇上如此动怒?”
她将那奏折翻开,上面赫然记录着二皇子死前所招供的证词!
“爱妃好手段,人在相国寺还能为二皇子安排那些从小被遗弃的尼姑!”燕帝大怒,也不顾她带着身孕,狠狠将案上的药碗扫落,药汁溅满了养心殿内价值连城的地垫。
柔妃心知此时无论自己说什么,燕帝都不会满意,他对她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只有以退为进……
她垂下眸子,跪了下来。
“臣妾的确投二皇子所好,犯下了错,还请皇上看在臣妾腹中孩儿的份上……饶过臣妾吧!”
燕帝咬牙切齿却又无可能奈何。
不得不说,柔妃十分善于拿捏人心,若不是他现下留着她还有用……
燕帝的不再看他,他揉着发疼的眉心道:“滚回你的玉芙宫去,莫要再出现在朕面前!”
“臣妾遵命。”
柔妃起身,眼神触及到被打翻的药碗,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回到玉芙宫,柔妃还是命碧水再送一份汤药至御药房,她将一枚黑色小药丸放入汤药之中,对碧水道:“务必将这碗药与太医呈上去的那碗换掉。”
碧水应声答是。
燕帝,莫要觉得本宫无情。柔妃在心中默念道,本想多留你几月性命,如今……怕是再留不得你了。
一整晚,柔妃都没有等到碧水回玉芙宫复命。
“来人!去看看碧水怎么还未回来!”她坐不住了,按理说,以碧水的身手和聪慧,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面被发现,除非……
“朕还以为,霍霜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
还未等到她宫中的人去寻碧水,燕帝就已经率人来到她的玉芙宫——与燕帝同来的,还有一个盖着白色麻布的担架。
柔妃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夜未眠,她强撑着瘫软的身体站起来,对燕帝行礼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前来臣妾的玉芙宫?”
“朕要是不来,你的宫女找不到,不得将朕的后宫翻个底朝天?”燕帝看她的表情与昨日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柔妃敏锐的捕捉到他眼中的杀意。
“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宫中并没有丢失过宫女。”
她依旧维持着自己表面平和的笑容,眼神还是止不住的往担架上飘去。
燕帝挥挥手,示意宫人将担架上的白布掀开,骤然露出碧水可怖的死状来——双眼瞪大,泛着红色的血丝,七窍流下的血迹已然发黑,手指上更是泛起了紫黑色。
“啊!”
玉芙宫内的宫女们都纷纷被吓到,柔妃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燕帝他……他已经知晓了是她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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