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见人走了，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咽喉。
她抓起桌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茶盏，狠狠砸向青石板地面。
"哐啷"一声脆响，鎏金缠枝纹的瓷片如破碎的星子般迸溅，有几片甚至嵌入了雕花木门的缝隙。
她立在满地狼藉间，目光死死盯着门板上晃动的铜环，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好，既然你徐家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树影，冰清弯腰拾起一片锋利的瓷片，指尖被划破了也浑然不觉。
她对着月光端详瓷片的断面，喃喃道："徐中文，你这个老东西，我要你徐家心甘情愿迎我进门！"
说罢将瓷片狠狠掷出，瓷片擦着屏风飞过，在墙上撞出一道白痕。
随后，她唤来丫鬟为她洗漱，又对着铜镜重新梳理凌乱的鬓发，蘸着口脂细细描绘眉形。
镜中映出她泛着冷意的眸子，忽然扯下腕间的珍珠串，将圆润的珍珠一颗颗嵌入鬓边。
月白色纱衣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提起裙摆走向马车，衣袂翻飞间她心里势在必得。
到了王府，冰清看着这朱漆大门在夜色中泛着暗红，她隐隐有些惶恐，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敲响了大门。
门房举着灯笼凑近打量，她扬起下颌，声音清脆："烦请通传，冰清求见相爷。"
冰清站在侧厅等候，熟悉的龙涎香浓得让她作呕，她只能来回踱步。
数着香炉里升起的青烟，不知多久，终于有人将她带去见王召。
王召看见一袭白衣面容姣好的冰清，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冰清姑娘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冰清突然双膝跪地，再仰起脸时，眼眶已经泛红，端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求大人帮我！”
“帮你？”
“大人有所不知，奴家自从跟了那徐朗，日日提心吊胆，徐家看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徐中文那老匹夫还想打杀奴家！”
“他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大人，那徐中文心性不坚，对大人忠心不足。”
“此话怎讲？”
“陈家被抄家，本该斩草除根，徐中文偷偷去探监，听徐朗说他还塞给陈卿慧母子三人一千两银票！"
王召眼神微眯，不知想些什么。
冰清趁机膝行上前，如往日在春香喽服侍王召那般，抱住王召的小腿，随后楚楚可怜道："如今陈家余孽去了楚州，若让他们在楚州修养生息，卷土重来......"
“哦？这关徐家何事？”
冰清眼中闪过算计，"徐家至今在朝堂上首鼠两端，上次弹劾大人的奏疏里，就有徐家长子的署名！"
"放肆！"王召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的青铜香炉嗡嗡作响。
冰清却不退反进，抬头时眼神炽热："大人，冰清愿为您分忧！若能入徐家做眼线，定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呈于案前。不过......"她咬着下唇，似有难言之隐，"徐中文始终是心腹大患，不如......"
王召突然笑出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你倒是心狠，说说看，不如如何？"
冰清被捏得生疼，却仍强撑着微笑："大人可派暗卫截杀陈家余孽，永绝后患。"
她压低声音，"听说陈卿慧的胞弟在军中任职，若是让他们汇合......"
王召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块虎符令牌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日子时，朱雀门外等候，至于徐中文那边，本官自有打算。"
他盯着冰清眼底跳动的火光，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畔，"若事情办妥，本相便让徐中文三书六聘迎你入门。"
半个时辰后，冰清扶着门框一瘸一拐地走出书房。
当夜，徐中文正为儿子的事愁眉不展，却收到一封密信。
烛火摇曳间，他看着信上的字迹，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个冰清，还真是个狠角色！
他幽幽叹息，自言自语道：“可怜了那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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