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越发觉得自己愚蠢至极,“如此这般,搞得跟鱼鮊鲐关系很好似的?就算他此刻活生生站于我面前,也未必有什么旧情可叙。更何况,它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又怎能会说话……”)
不曾想,话音刚落,一枚拇指大的蛋茧便赫然地呈现于眼前。我一愣,“嚯——看来这位酉炀神侍·鳃鮊髥也并非是泛泛之辈啊,竟连算计之事都比人玩得还要精妙几分!”看来,我不把这坑再深挖些,还真埋不住自己这份愚钝。
我无奈地笑着接过,心中却悄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举着蛋茧,细细打量着。它那慎密的丝络,独特的气息,以及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无一不触动着我内心深处那些被埋藏已久的记忆——迟暮寒螀·苍郁。
我将嘴轻轻靠近蛋茧,如同耳语般低声呢喃。
“嗨——三郎!我是叶南飞,好久不见啊,你还好吗?”这句话仿佛是对它说的,又仿佛不是对它说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一丝恍惚与怅然,最终归于寂静。这枚小小的蛋茧既是它的庇护所,也是它的牢笼,在将它包裹起来的同时,却也无声地禁锢了它的自由。
然而,纵观整个沧溟国,竟无人能够解救这缕残魂,即便是沧溟帝·祭离也无计可施。唯一的希望,便是借助大公子婚典之机,期盼冥幽君·桑骨颜能够出手相助。我静默片刻,正欲把它还回去。却不料,一道微弱而低沉的声音从茧内传了出来,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贴耳细听之下,确实是鬼面三郎·鱼鮊鲐在低声絮语,但嘤嘤嗡嗡模糊不清,难以辨明说话内容。
“看来叙不了旧了!”我抬眼看向酉炀神侍·鳃鮊髥,唇角微扬,轻笑了一声。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蛋茧重新递还给他后便从容地站起身来。然而,刚一转身,背后却骤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却猛然发现,食指尖不知从何时起竟牵出了一条细长而诡异的光丝。那光丝如同活物般延伸,另一端牢牢勾连在那枚蛋茧上。随着蛋茧飞速旋转,光丝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微弱却刺目的轨迹,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光芒。
在一干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团雾气骤然散开,又迅速凝聚。鬼面三郎·鱼鮊鲐的残魂如烟似缕,飘忽不定地赫然显现在众人面前,身影微晃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只见他如同刚被打开襁褓的婴儿般,夸张又极致地舒展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仿佛要将长久以来的禁锢彻底挣脱。
直至他舒适地轻吟出声时,我才猛然回过神来。鬼面三郎·鱼鮊鲐似乎一切如旧——那熟悉的样貌、衣着、言行举止,都与往昔无异。然而,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仅剩残魂,不再拥有肉身。
食指尖那细长而诡异的光丝,在鬼面三郎现身的一刹那,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然惊呼一声,仿佛如梦如醒般陡然。“小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愕,“叶家小娘子,怎么你也——”我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住悬浮在半空中的那缕残魂,脸上写满了毫不逊色于他的震惊与疑惑。
他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只见他撇下所有疑虑,急切地环顾四周,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而困惑。迷茫的眼神中透着如同记忆断片般的空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的脑海中悄然抽离,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茫然。
突然,一道如雷鸣般的声音骤然在头顶炸响。“这是百里府郡,大公子府邸么!我这是回到沧溟国了么?哈哈哈!”鬼面三郎·鱼鮊鲐难掩兴奋之情,身形如电,飞速穿梭于亭台楼阁之间。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带着几分狂放与久别重逢的激动。
“叶姑娘,在下有一事冒昧相求!”我闻言心中一震,抬眼看向他。堂堂酉炀神侍,地位尊崇、神灵通天的人物,竟然还会有事相求于我这个活死人,不禁令我哑然失笑。
“请讲,倘若是叶南飞力及所能之事,必当竭尽全力相助。”我强压下内心的无奈,拱手施礼,沉声回应。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示意他不必顾虑。
“你看他,现如今仅剩一缕残魂,”那声音低沉而悲凉,仿佛带着无尽的沧桑。“我们已无力回天,为他重塑肉身……”我扯了扯嘴角,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酉炀神侍,需要我如何相助?”
“若这木匣能收纳他的残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助他重塑肉身……”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迫切。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那木匣上,眼神炽热而专注,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从他眼中褪去,只剩下这一件器物。
我心头微震,忽然明白了什么。回想初见之时,他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在这个木匣上,甚至言语间也隐约透出几分兴趣。然而那时我并未深究,只以为是他一时好奇或惊艳所致。如今再细细回想,这一切竟显得如此刻意,绝非偶然——他显然早已知道这木匣的重要性,甚至可能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它背后隐藏的秘密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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