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的眼神，夏侯川已然猜到了她的心思，反语道：“你有本事，便去穿本王的衣服。”
翎羽瞥他一眼，还真是很有本事地把他的衣服穿到身上。
夏侯川瞧着她的举止，顿时瞠目结舌。
那衣服太长，翎羽提了一截在手里，看了看自己不伦不类的形象，套上鞋子出门。
真走了？
夏侯川忘了呵斥，就那样看着翎羽消失在眼前。
瞬息之后，他眸中闪过一缕了然，继而唇角便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即使藏得很深，狐狸尾巴也终有露出来的时候。
王公公正在走廊上打盹，冷不防看见翎羽穿着夏侯川的衣袍出来，讶然惊醒，“翎羽姑娘……”
翎羽羞于见他，话也不说，拽着衣袍，埋着脑袋就跑。
没有得到夏侯川的指示，王公公朝敞开的房门内望了一眼，只好打住把翎羽唤回来的冲动。
幸得是在广陵宫内，看到的人不多，距离也不太远，翎羽一会儿的工夫就奔进了自己的住处。
荷儿急得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正在房中不停地来回走动。
翎羽闯进来，吓了她一跳。
认出了翎羽，她急切地过去问道：“翎羽，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安公公让我们早点过去，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错过时间啊！”
好歹翎羽是回来了，她说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是好着急的。”翎羽动作麻利地脱掉夏侯川的黑色锦袍，拿出自己仅有的另一套衣裙，速度极快地穿上去。
看见桌上的两个包袱，她道：“荷儿，你都收拾妥当了吗？”
“嗯，就两个包袱而已，咱们俩个的，我就只收拾了一些值钱的东西，穿的都不用带了，反正宫装在外面也穿不上。”
“也对，去外面买。”翎羽整理好头发，抓起桌上的包袱，“咱快走吧，安公公说的，过时不候，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荷儿拿上另一个包袱，与她一起出门，“对了，你怎的穿了王爷的衣服回来？”
“那个啊！我三言两语的也跟你说不清楚，出宫去再说吧。”翎羽掩饰着，不想道出实情。
“那王爷没对你怎么样吧？”
“能怎么样啊，咱快些走吧。”
荷儿看了一眼唐佳佳住的地方，脑袋转不过弯地问：“咱们要去给夫人打一声招呼吗？”
翎羽拽着她，“打什么招呼啊？你别傻！唐佳佳若是知道咱们能出宫了，她还不得想办法阻拦啊？”
“是哦！瞧我，可真笨呢。”荷儿醒过神来，担忧地加快脚步。
时间不多了，错过了，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出宫的机会。
出了广陵宫，二人便一路往西宫门行去。
路程挺远，足足用了半柱香时间，二人才看到高大伟岸的西宫门。
宫门前方有一块宽敞的场地，几十个宫女背着包袱排队站在那里，好像都已经要开始点名检查了。
二人不敢耽误，迅速狂奔。
在进入场地的拐角处，二人遇到了春花。
春花扒着墙壁，朝那边看时，一只手捂着嘴巴，呜呜咽咽地哭。
“春花。”翎羽停下来，过意不去地喊了一声。
春花愣了下，回头看是翎羽，眼中的泪水更是扑刷刷地往下掉。
她放下手，唇角颤动了半响，才哽咽道：“你可知道，那出宫的名单上，其实也有我的名字。”
“……”
翎羽听得震惊，想必这便是春花前来的目的了。
春花哭着，又道：“可是，昨夜里，皇上将我赐给了景王，我便与出宫无缘了，一辈子都无缘了。”
翎羽微张着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言语来安慰，春花会面临这样的局面，貌似也与她有关。
“春花……”荷儿同情之下，不禁心中酸楚。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会站在翎羽这边。
春花伤心地抹了一把泪，“我之前给家里人寄信，可能我父母已是来到宫门前接我，一会儿看不到我出去，他们应该很失望吧。”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埋怨翎羽。
当时的情形，她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头绪。
但，事已至此，她即便大闹一场，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何况，她的性格还闹不起来。
“对不起。”须臾，翎羽才说出了一句道歉的话语。
素来，对她来说，“对不起”这三个字都是很难从她嘴里吐出来的。
春花又一次抹泪，心酸道：“今天傍晚，就会有人来接春花去景王府了，到是出了皇宫，但估计，也很难再见到父母了。”
荷儿见她哭得可怜，终是安慰，“春花，也许景王爷会待你很好呢。”
春花泪眼转过来看她，颤动着唇瓣，说道：“那你可知道，我等出宫这天，已经等了十年了。”
或许别人不能理解，但荷儿一定能够体会，那种千盼万盼，到最后却失望得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感觉，大概，春花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边突然点名，听到声音，荷儿便急道：“春花，被景王爷看上，是你的福分，希望你以后过得好，时间来不及了，我和翎羽要走了。”
拽着犹自发呆的翎羽，她赶紧朝广场人员聚集的地方奔去。
“翎羽……”春花迭不失一把抓住翎羽。
“春花。”荷儿以为她要阻拦，心都急得紧缩在了一起。
只听春花道：“翎羽，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出宫之后，麻烦你找到我父母，把这些钱给他们，好吗？”
在翎羽的手中塞了一个荷包，重重的，分量很足。
看样，她是打定主意相信翎羽一次，才把那么多银子嘱咐翎羽带出去。
末了，她又给翎羽说了自己父母的名字，还形容了他们的长相。
翎羽拿着那个荷包跟荷儿列入队伍的后面，心，沉甸甸的。
如果不是她机警，那么，今日不能出宫的就是她了，春花顶替了她，倘若未来的日子，春花过得不好，那她也会内疚的。
荷儿用力捏她的手，“翎羽，别想了。”
翎羽苦涩地扯了下唇角，第一次发现，她害了别人，自己也会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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