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黄平州是个喜欢孩子,且习惯了和孩子玩的人。观他年纪,家里有那么两三个半大小子也不奇怪。可他从来没提过这事儿。老魏头瞎的是一只眼,不是两只,他能看见对方脖颈间那若隐若现的红绳,也能听见“叮当”银铃声从领子里偶尔跳出来。他知道那是个娃娃才戴的长命锁。
可为何那锁没留在娃娃脖子上?这个老魏头也知道不能问,没法问。
这老天爷都不让人活命的世道里,一个孱弱的娃娃又有什么反抗能力呢?河里漂的,草里躺的还少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谁也别提,就道这天底下一模样,把苦楚找地儿埋了,笑着活就得了。
绕了院子两三圈后,黄平州最终不敌,被五六个小子在他身上“占了山头”,把他压倒在地上直喘气。还是老师来解了围,说该喝水的喝水,该撒尿的撒尿,活泛够了,要开始学习写字儿了,三下五除二地把那些高高矮矮的淘气鬼拢在一起又赶进屋里去了。
只留下几个大的,已经认了字的,照例帮厨去了。
黄平州拍拍身上的土,看院子又空了,也知道自己该走了。他从来不留过饭点儿,因为那样监院肯定留他吃饭,那就得多一双筷子,多一碗米。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很干脆地跟老魏头告别,也跟屋檐下没挪地方的丫儿姑娘点头示意。啥也不留地走了,下回什么时候见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只要能来,他总归还是会来的。
转悠这么一趟,黄平州觉得自己褪了一层污泥,走起路来身子骨都轻了。
本来心情变得极好,可迎面遇上前来寻他的顺子,见那着急的模样,嘴角又耷拉了下来。
“哥!”顺子穿得西装笔挺,但举止一点儿都看不出潇洒从容,头发都乱了,“哥,小婵不见了!”
黄平州心里一紧,这话像个冰锥子,刺进胸膛里拔凉拔凉的。
“说明白。”
黄平州拉着脸说话的时候,语气语调都要照平时低三个度,让顺子觉得有点儿害怕。
“就是,就是我跟她约好了地方见面,等,等她一个钟头了都没见人,”平时利索的嘴皮子,到板着脸的黄平州面前就直打颤,着急的时候更甚,“你知道小婵她从来不失约的,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黄平州看着西斜的日头,估算了耗费的时间,细想确实不妙。
“走!”
他心里琢磨了好几种可能,大步迈开,拖着顺子朝其中一处急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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