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沈思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家简陋的医馆里。
原本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扁了下去。
心中瞬时明白,腹中的孩子定然是没有了。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谢安已经成了谋逆的反贼,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是反贼的后人。
不知圣意会如何裁夺。
若是下旨诛灭谢安九族,那这孩子,生下来也活不了……
可是,如今孩子没了,只怕自己得马上进监牢了吧?
沈思思一阵伤感,禁不住流下眼泪。
“别哭了,你该高兴自己还活着。若不是老朽这个妇科圣手,你可就一尸两命了。”留着两撇山羊胡的李郎中说道。
听说谢安谋反,他大着胆子去城门看热闹。
当然,最重要是想管那官府的姑娘要之前说好的一千两赏钱。
谢安果然没得什么好下场,当场就死了。
那个齐太妃,被谢安直接捅了心脏,他也救不了。
还有那个被谢安射杀的乞妇,和那个跳了城楼的,都是救不了的。
只有这个大着肚子的,被那些羽林卫往回拖,他看着像是有救。
他死马当活马医,让羽林卫将人送来了医馆。
没想到,还真救活了。
想想郎中老头儿说的也是。
谢家的人都死光了,自己还活着,的确值得庆幸。
沈思思止住哭。
可很快,她又想起来:“福宝呢?福宝在哪儿?”
腹中的孩子没有了,可福宝是活生生的啊。
李郎中摇头:“老朽只顾着救你了,可没看到什么孩子。”
“怎么会没有,他原本就在我的身边!”沈思思吵嚷起来。
吵嚷声很快惊动了门外的两个羽林卫。
“吵什么吵,你能活着就不错了。当时那么多人,那孩子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去了……”
几日后,沈思思被带回京兆府大牢。
皇上没有株连谢氏九族,可福宝也彻底没有了音信。
当日听说反贼都被拿下,城门聚集的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
再加之天已黑。
没有人看清福宝究竟去了哪里。
总之是找不到了……当然,也没有人真的去找……
不过才十几日,沈思思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便待不下去了。
幼年困苦时的记忆早已淡去。
多年锦衣玉食的她,哪里受得了大牢中散发着馊味的饭菜和爬来爬去的蛇虫鼠蚁?
没有一个亲人,她只得托牢头去家里替她取银子打点。
牢头去了才知道,沈思思口中的装了银子的大箱子,早已不知所踪。
连带着两个下人也早就跑的没了影儿。
当夜,沈思思便解了腰带,吊死在牢中……
自那日眼瞅着父亲母亲和弟弟都死在眼前,谢锦初疯了。
张京墨念其明面儿上还是自己的正室夫人,且为他育有一女。
还是差人将她接回了府。
但她整日疯笑吵闹,甚至半夜差点掐死了自己的女儿。
丞相府只得另外寻了个偏僻的院子,将她单独关在院子里。
只叫了两个体壮的婆子,跟着伺候,为她弄一口吃喝。
说也奇怪。
到了外面的院子,她反倒不吵不闹了。
竟学着在院子里养些花儿草儿的,甚至还养了两只受伤落在院子里的鸟。
此后许多年,她都待在这院子里,再没出过门。
张京墨依旧常去青楼妓馆。
虽然家中的妾室一个接一个,可,外面总是有更新鲜的。
偶尔遇见合眼缘的,便会让多陪两晚。
可终究再没有遇见,如同当年的南风姑娘一般,让他一见便再难忘的……
丞相大人原本对他寄以厚望,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便干脆也不再管。
忽有一日,张京墨醒来,发现自己下身奇痒无比。
找了郎中来看,说是得了花柳病。
从此便身陷此症,痛不欲生,对男女之事没有了兴趣。
家里的妾室,除了已生育了子女的,其余一概打发了事。
再不曾去过青楼妓馆。
余氏和朱青志母子,一直住在无人的茅草房。
朱青志的伤后来慢慢好了。
虽然一条腿,从此瘸了 ,再也好不了。
所幸家里从小是培养过的,读过一些书,识得一些字。
在街上支了个摊子,给人代写书信,每日里也能有些许收入。
再加上余氏给人缝补和浆洗衣服,慢慢好过起来。
当然,赌坊是从此再也没有去过……
皇宫里。
嫔妃众多,可萧楚宴却夜夜宿在养心殿。
不断有大臣上书,皇室子嗣事关重大,请皇上多多选秀。
无奈,萧楚宴只得选了一些入宫。
除了脸,最重品行。
尽管都是自己挑选的,可也都是勉为其难,差强人意。
终究没有遇到那个让他一眼动心之人。
一个个封了妃嫔,却依旧没有被传召侍寝。
对于胡贵妃,他倒是没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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