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本就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平时也没什么事干，经常坐在村口的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纳着鞋底唠闲嗑儿。
但凡发生在村里的热闹，就没有他们凑不上的。
有人带头，这群老人立刻开始议论纷纷。
“一会儿准保打起来，哪个男的听说媳妇偷汉子能不急眼啊！”
“我看不见准！白知青上回走得时候都瘦成啥样儿了？哪还有心思跟媳妇干仗？”
“这不还带人来了嘛！”
说到这，老头老太太们又伸头探脑去看。
老王头的马车越来越近，一群老人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哎呦！是个比白知青还俊的后生！”
“这看着也斯斯文文的，能会干仗吗？”
有性格外向的老太太还主动和白予安搭话。
“白知青，你这是病好了？”
眼前的白予安状态比刚回城不知好了多少，几个月的调养，不仅让他的体重回归正常，脸色也好了许多。
只是如果仔细看，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身体不像刚下乡时那么好了。
从前的放纵，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予安被当面问起这些，表情十分尴尬，只能干笑了两声，说道：“好多了！好多了！”
“你旁边这是……”
白予安转头看向白予民，向周围的人介绍，“这是我三哥，陪我回来办事的。”
“办离婚吧？那样的是不能和她过了！”
“是。”白予安在上海待了几个月，再回来已经有点适应不了乡下这种没有隐私的生活了，拘谨地应付了老人们几句，就赶紧冲白予民使眼色，两人一起下了牛车，忙不迭地溜之大吉了。
等走远了，白予安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低声抱怨道：“这些老头老太太，什么话都往外说。”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予民横了自己不成器的孪生弟弟一眼，说道：“你行为不端正，理亏在先，人家说你闲话，你也只能受着。现在才知道难受，晚了！”
白予民和白予安两人虽然是双胞胎，但是是异卵双胞胎，所以性格长相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白予民也瘦瘦高高的，并不是那种高大威猛的类型。
不过白予民虽然不以武力见长，却也是有自己的长处的。
他不像白予安这种不思进取的草包，是真正有学识有抱负的知识青年，平时对自己的道德要求也很高。
像是婚前发生关系、亦或是在两个女孩中摇摆不定的行为，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可想而知，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男青年，面对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时，会有多么看不上。
要不是有血缘关系牵绊，再加上白家父母连着两次请假来乡下收拾烂摊子，这次实在走不开，白予民是绝对不会来趟这趟浑水的。
白予安和白予民是同一天出生的，论理两人谁也管不着谁，所以白予民数落他，远比父母数落他更让他难受。
然而他屡次给家里带来麻烦，让家里收拾烂摊子，也没什么底气回嘴，只得暗自把这一切记在了江小楼身上，垂头丧气地带着白予民去了他在村里的住处，暂时安放了行李。
刘家人上次霸占别人的房间，闹得妻离子散，也长了教训。
加上村干部提前几天就耳提面命，警告他们关键时候别给村里丢人，这次白予安和白予民到地方的时候，便没有经历江小楼经历的那些事。
两人把自己的行李归置好，也没有休息，就急匆匆地去找了大队长。
大队长二话不说，叫民兵把江小楼从猪场带到了大队部，让白家兄弟俩和江小楼谈判。
江小楼没有第一时间去问回城的事，而是看着大队长，问道：“他们来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在猪场挑粪了？”
大队长无语地看了江小楼一眼，心道这人还真是眼里只有利益，背叛了婚姻也毫无愧疚之心，嘴上却凉凉地说道：“是不用去猪场了，不过病退申请被批准之前，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村子，否则村里会把你当成逃犯抓回来，送去给公社处置。”
江小楼的面容一阵扭曲，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这些，她才转头去看白予安和白予民两人。
结果她一扭头，就发现白予安和白予民都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白予安和白予民兄弟俩确实都惊呆了，他们两个虽说都见过江小楼毁容的样子，可那个时候江小楼的状态也没差到这个程度！
眼前的江小楼皮肤干燥粗糙，眼角和鼻子两侧还有明显的干纹，毁容的半边脸上还叠着一层抓痕，另外半张脸上也布满磕了一道道凸起的伤疤，整个人枯瘦如柴，看起来异常恐怖。
江小楼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遭人嫌弃，她充满恶意地对着白予安兄弟俩笑了一下，嘴唇像裂开的深渊一样，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声音嘶哑地说道：“三哥也来了？”
白予民顿时觉得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浑身不自在极了。
白予安则倍感丢脸，冷哼了一声，说道：“病退我们会给你办，但你必须把那三份离婚协议书签了，否则病退就算办下来，我们也不会把批准文件给你。”
江小楼的眼睛缓慢地转动了一下，阴森森地盯着白予安看了一会儿，自嘲一笑，“放心，我只想回城，不会再缠着你。不过白予安……”
江小楼凑近白予安，戏谑地欣赏着他眼中的恐惧，讽刺道：“我们毕竟是恩爱过的，我现在变丑了，你就如此嫌弃我，可见你的人品也不高贵。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得高高在上了。”
“你！”白予安气结，可对上江小楼的眼睛时，却突然没了底气。
“别忘了给我办病退，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江小楼出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去了大队长的办公室。
她刚出办公室，就在大队部的院子里迎面碰上了陆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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