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
郝大贵部终于突了上来,队形散开,拼了命的追杀逃敌。
“马呢?牵马过来!”
俄尔,护卫牵过一匹战马,朱常瀛咬紧牙关翻身上马。
“跟着我,杀!”
战马前行,路过九斿白纛,只见一名亲兵正在剁脑袋。
扈尔汉的脑袋!
朱常瀛大喜,“好小子,记你一大功!”
那亲兵满身都是血,如同地狱闯出来的杀神。
“殿下,是我们班一起干的!”
“好好!都是好汉子,记你们一大功!”
朱常瀛也顾不得多说,催动战马,几十骑兵嗷嗷怪叫着冲上高地。
可惜,来迟了一步,布木布逃了,伯力三部也在四处追剿残敌。
此时战场乱成了一锅粥。
兵败如山倒,建制不在,就是这个样子。
朱常瀛好容易撞见穆克西,张口就问。
“布木布往哪里逃了?”
“是鞑子大官人么?向北,巴亚同别尔根带着你人去追了!”
“干的不错,继续围剿残敌,一个也不许跑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朱常瀛马鞭北指。
“追!”
这片高地面积说大不大,但也有方圆三里。出了高地,要么是密林要么是泥地沼泽,他们能往哪里跑呢?
从坡顶追至山脚,又绕过一片密林,寻着厮杀声终于发现大股敌踪。
鞑子黑压压一片冲入烂泥地,连滚带爬的好不凄惨。
而伯力军,则在全力输出,火铳弓箭一股脑的招呼过去。
然而找了一圈,也不见姚定邦、别尔根、巴亚几个。
问之,才知追杀布木布去了。
将近日中,鹿山战役终于告一段落。
除少部分逃敌窜入森林,以及逃窜的布木布,鞑军几乎可以说全军覆灭。
大军选择一处山脚为临时营地。
青草地上,伤员一排排躺着,朱老七也是其中之一。
战斗中的简易包扎解去,要重新来过。伤口满深,被缝了七针。
这都手术半个小时了,还是疼的要命。
然而这点疼痛相比于逝去的生命却也算不得什么。
此战打的并不轻松,相当艰难,熬鹰多日,没有预料到敌人竟然仍旧战斗力十足。
现在他才知道,鞑子每日杀马,小日子滋润的很。
见郝大贵走过来,朱常瀛问道,“大贵,战损统计出来了么?”
“殿下,到目前为止,我军毙敌872人,俘敌267人,缴获战马938匹,甲胄……”
朱常瀛打断郝大贵,“孤叫你报战损!”
郝大贵难言道,“我军……我军伤亡239人,其中阵亡93人,重伤64人。没有想到,鞑子竟然将马眼蒙着冲阵,地形对我军也不利。”
“这是只你们四营伤亡,还是全军,也包括伯力三旗么?”
“全军。”
闻言,朱常瀛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姚定邦他们还没有回来?”
“是。”
“不等了,收拾收拾,返回伯力。”
“那俘虏的鞑子如何处置?”
“一并带回去。”
两个小时之后,大军整备完毕。
鹿山山脚,尸体层层叠叠,那是战死的鞑靼人,堆积为一座小山。
对于伯力人来说,他们就是侵略者,就该死!
面对积尸,有人嘲笑有人咒骂有人在尸体上撒尿。
即便人死了也不能解除恨意。
因为旧恨虽消,又有了新的仇恨。
冤冤相报,无有穷尽。
那么自己是不是侵略者?
偶尔,朱老七觉着自己有些精神分裂,为了残存的人性而烦恼。
这也不重要,人性也没剩下多少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可以麻痹自己。
朱常瀛招了招手,数支火把丢入尸山。
活着的人活着,死了的人死了,就没必要继续羞辱了。
焚烧中,有些尸体动了,抽搐扭曲,竟真的有尸体做起来,空洞洞的眸子向远处张望。
“走吧!”
朱常瀛被扶着上马,大队启程,沿着来时路返回伯力。
午后四时许,伯力寨门大开,迎接凯旋大军。
欢喜与悲伤交织,生者享受荣耀,死者接受蒸尝。
朱老七的声望如日中天,脚步所过,无不顶礼膜拜,敬之如同神只。
晚七时许,姚定邦几个终于返回伯力,手里牵着缰绳,缰绳后头绑的不是马而是个泥猴子。
孛儿只斤氏.布木布。
当布木布见到传闻中的萨哈连之主,大明狗皇帝的亲儿子时。
朱常瀛正躺在炕上养伤,脸色苍白,眼圈泛黑,胸部、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朱老七被人扶着坐起来,似乎由于动作过于激烈,忍不住咳嗽几声,嘴角浸出血滴。
侍从急忙拿帕子擦去嘴角血迹,而那帕子,在擦之前已经斑驳殷红。
“你就是布木布?”
“是!你就是朱常瀛?”
“某名朱天启。”
“哼,偷偷摸摸,我为阶下囚,又何必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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