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若不是见过林舒这个模样,此刻早已经吓得不轻。大抵是这楼子里白天黑夜不分,才会在白日里,姑娘的‘游魂症’也冒了出来。
可听着听着,满月不禁鼻酸眼红。说到底,附在姑娘身上的这些女子,都是命运凄惨的人儿。
香香跌坐在地上,林舒让满月扶着。她轻蹙着眉心,意识到魂魄附身越来越不可控。如今已不需刻意去引魂,她们也能附身出现。
林舒望着一脸失魂落魄,跌坐在地的香香,沉默着,还未从冯韶音带给她的震惊里回过神。
原来冯韶音对香香的感情已经超脱了姐妹的知己之情,更胜似亲人了。
又或是……
林舒弯身把手递向香香,将自己为何会来这一趟的原因道了出来。
香香手指拂去面上的泪,“夫人说韶音死不瞑目,才会托魂而来,这么说,她是被人害死?”
林舒沉吟了一下,点了下头。香香又拂去另一边的泪,若有所思了一瞬,声音里透着几分凄冷,“我知道是谁害死的韶音,必是杨嵩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林舒微微一惊,抬眸看向香香,“香香姑娘为何说是杨嵩?”
香香失魂落魄地往榻子上一坐,垂了垂头,徐徐说道:“韶音若真是一心寻死,不会不同我告别。当年撞她的那匹快马,便是相府的马。”香香呵的一声冷笑,“还不是杨嵩不满韶音瞧不上他,才使出阴招毁了韶音。可我们这样的人,上哪儿去说理去?”
果然美人灯上的女子全都与杨嵩有过交集与干系。
林舒也不知冯韶音的遗愿算是了了还是未了,离开十六楼的时候,她捂着心口,感到一股余怨未消。
云胡望望十六楼,道:“夫人是来了却冯韶音的怨?”
林舒点了点头。
云胡感慨,“这冯韶音色艺双绝,人才风流,当初也是名动上京,独冠一时。许多人都看好她夺下花魁的名头。谁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属实是令人叹惋。”云胡道,“上京城里那些为她倾倒的才子们,至今仍对她念念不忘的,也还大有人在。”
林舒沉默。杨嵩再嚣张,他也只是右相之子,不敢事事公然与上京人作对,才会每每背地里阴人,干尽丧心病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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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洗了把脸,重新描好妆,她望着铜镜中自己,将那鲜红的口脂又抿上一些,腮粉又抹上一些,这才对着镜中娇鲜欲滴的自己款款一笑。
丫鬟倚翠眉头皱起。她是香香当初婚后带在身边,主仆多少有些感情。
倚翠欲言又止,“夫人……”
想了想还是劝说:“要不咱们装病推了那元禄大人的约。每回去他的府上,夫人都要脱一层皮。”
香香没说话,将梳子搁下,翻开妆奁台上一只华丽的锦盒,从里头拿出一方叠得整齐干净的手帕,上头绣着韶音二字。她手指细细拂过,沉浸在过往一些愉快的回忆里。
手帕收进锦盒里,重新扣上搭扣,香香缓缓抬头,唇角盈盈,说:“今日这约,我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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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往老太太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见老太太揪着眉头,连日来食欲不振,说:“祖母若是放心不过,明日我让德叔去一趟太傅府。”
老太太摇摇头,“如今上京城里不太平,咱们还是少些抛头露面的好。”
自打年节后,朝廷里风波不断,上京城掀起了一阵风言风语。百家清流联合一起竟要请阎老出山。桩桩件件都是针对沈华亭。想起身在太傅府的林舒,老太太又怎会不担心。
傅容让嬷嬷将吃饱的林长丰抱下去,林淮也有些食不下咽,一直在扒着碗里的饭。
“三姐好久没回来了……”
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剩下的老弱妇孺,外头乱了,这个家不能再乱了阵脚。她拾起了情绪,转头捏捏林淮的脸,说:“淮儿要想去门前望望便去吧,说不定你三姐就回了。”
林淮放下筷箸,正从凳子上挪下来,又停住了,摇摇头说:“祖母,我还是不出门了。我还有功课没做完。”
他望了望碗里剩下的几口饭,坐回凳子上,很快把粮食扒拉着全都吃了一点没浪费,擦完了嘴,站起来礼貌躬身。
“祖母,嫂嫂,我吃饱了。我回屋去做功课!”
望着林淮进屋的背影,老太太彻底食不下咽,亦将筷箸放了下来,叹了口气,说:“要不是林家遭难,这孩子何至于年纪小小就如此懂事。”
林家哪个孩子,在他这个年纪,不是被疼爱呵护着。
“还有我的嫣儿……”老太太忧愁说,“要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独自面对变故。头一遭生辰没有家人的陪伴。也不知那孩子过得怎么样。”
傅容难得安静下来。想起发配远方的丈夫,心中忧愁何尝又曾放下过。
一家人被拆得东分西散,时局又越来越乱,真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她没敢告诉老太太,教坊司元宵夜走水,让一把大火烧光了这事。
傅容担心老太太的身体,这个家最不能出事的还是老太太。她勉强挤出笑脸来,正要让嬷嬷撤下碗筷,扶老人家到屋中歇下,德叔提着衣摆,大步走进来,拱手道:“三姑娘的马车停在门前,人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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