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血染红的城墙,残破摇曳的战旗,满地的残肢断臂和枯黄的斜阳,这就是王旭站在城头看到的一切,而漫步走到他身后的郭嘉则要多看到一道雄健而孤独的背影。
他朝着眼前的背影轻轻躬身行礼,目光饱含崇敬。
“主公!张鲁如何处置?”
“杀!”
王旭的面容很平静,仍旧遥望着夕阳笼罩的战场。
“他的家人如何处置?”郭嘉再问。
王旭默然片刻。
“参与战争的有几人?”
“有五人在汉中任职,包括他二弟张卫,字公则,三弟张愧,自公仁,四弟张徵,字季仁,唯独其妹张玉兰潜心修道,不曾参与军政事务,其子张富、张广都在军中为将,张盛则专心修道,年龄较小的张溢没有参与,此外还有个襁褓中的幼女唤作张琪瑛。”
“嗯!”
王旭轻轻点头,思量许久才低声回说:“凡是参与汉中大战的杀掉,财产用于充实府库,张玉兰等人则给些盘缠,任其去留,若愿意留下,便当作百姓对待,该分地的分地,并且不准动道家典籍,也不准动他们的道观,允许他们继续传承这支道门……记住,我说的是传承道学,注意区分。”
“诺!”
郭嘉应命而去。
此后几天,南郑人头遍地,凡是不愿归降的都被杀掉,阎圃、杨柏、杨任、昌奇等人先后归降,阎圃才能不错,王旭令其举家迁往豫章郡,并担任赖恭麾下的掾吏。
杨任就职校尉,协同杨昂在荆州军任职,举家迁往襄阳,杨松的二弟杨柏,也就是杨昂的哥哥则与昌奇带着直系家人调往南阳,归属南阳太守文聘,其余汉中文武也尽皆分开,且举家搬离汉中。
短短数日时间,各种安抚措施接连颁布,汉中很快稳定下来,王旭随即任命裨将军魏延兼任汉中太守,领兵三万,并提拔取得阳平关大捷的霍笃为中郎将,协同中郎将鲍隆同为魏延的副将,协助魏延镇守汉中。
历时近半年的汉中战役自此结束,荆州主力亦着手准备班师回襄阳,临行前一天,王旭还亲自带着杨凤来到襄阳东城外,陪着杨凤向阵亡的老兄弟们上香,心怀愧疚的杨凤捧着染血的黑土泪流满面,久久无法起身。
傍晚时分。
一行人回返汉中太守府,没想刚踏进城门,杨松就匆匆寻来。
这杨松生得仪表堂堂,眉清目秀,颌下一缕短须,颇有智者的卖相,远远看到王旭,他便热情地高声呼喊:“王将军!王将军!”
看到他急切的模样,王旭的嘴角习惯性地划起浅浅弧线。
“哟!怎么这么巧!杨功曹行色匆匆,不知意欲何往?”
杨松早前在汉中担任掌管官员任命的功曹掾,因而被王旭唤作杨功曹以示尊敬。
杨松恭恭敬敬行个大礼,抬起头来陪笑说:“实不相瞒,正是寻将军而来。”
“噢?寻我?”
王旭故作迷惑。
“不知杨功曹有何事?”
“这……”
杨松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他此番过来是指望王旭能想起他的功劳,求得一官半职,毕竟族里那些有功的兄弟都得到重用,唯独他什么都没捞着,但此刻又着实不好明说。
王旭仍旧装着糊涂的样子。
“杨功曹何故欲言又止,若是没什么大事,我就先回府了。”
“有事!有事!确实有事!这个……这个……”
杨松非常着急,他心里特别清楚,待王旭明早启程回襄阳后,他将再也没有机会。
“将军,鄙人近来无事可做,只觉绵软无依,不知将军可有苦力活差遣,杨松愿效犬马之劳。”
王旭心里暗暗好笑。
嘿!居然跟我装傻充愣!脸皮确实厚得可以!邀功就邀功,还找什么苦力活!
他心里快速思量,佯装顿悟般突地轻拍额头。
“诶呀!你看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给杨功曹安排事务……这些天确实太忙!”
杨松大喜过往,覥着脸笑说:“将军勤恳为民,堪称天下群臣之表率,杨松深感敬佩,若能有幸为将军分忧,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三生有幸。”
“诶!杨功曹言重,阁下是良才,足可担当大任!”
王旭执掌权柄这么多年,脸皮同样是久经考验,陪着杨松东拉西扯,把他捧得高高的,令其心痒难耐,却始终不提实际的东西,明显就是打官腔,直到杨松已经沉不住气,面露急切的时候,他才假意思量,然后满脸郑重地说:“杨功曹才冠当世,确实该予以重任……恰巧荆州有个重要职务如今空缺,不知阁下可愿屈就?”
杨松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慌忙谢说:“愿意!当然愿意!将军是当世明主,能为将军效力已是属下的荣幸,何来屈就之说?”
王旭心里乐开了花,脸色却异常严肃。
“行!那你隔日便到襄阳马场上任,荆州马场是根基所在,堪称荆州铁骑所向披靡的基础,随着零陵、长沙、襄阳三大马场扩建,如今单凭塞外牧民柯步度统管已是有些吃力,你便协助他管理马场,负责运输调度方面的事务,还望杨功曹挑起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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