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走了，带着疑问，带着苦恼，带着迷茫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张靖曾挽留过，但她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地离开。
王旭按照自己所说，没有做任何阻拦，甚至勒令众人不得找张宁的麻烦，任由其自便。
荆州文武都很聪明，从张宁这个名字以及她和王旭的对话，他们已经猜到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张角的幼女——张宁。
广宗城是王旭攻破的，张角一家尽数死亡的奏书也是王旭亲手草拟的，时隔近十年，张宁却突然冒出来，其中蹊跷不难推断，但没有人揭穿，众文武很快把这件事烂在心里，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夜宴仍旧在愉快的氛围里继续进行，历经风雨的荆州文武没有被小小的插曲影响心情，他们见过太多战乱带来的悲伤和痛苦，张宁经历的悲剧在这个天下大乱的年代比比皆是，众人早已是习以为常，不是他们每个人都冷血，而是他们几乎都明白，若终日沉浸在感伤，人就没法活了。
王旭同样如此，他总是这样鼓励自己。
日子终究要过，人总要坚强地迎向未来，笑着做好该做的事，如果有能力帮助更多人，便付诸于行动，远比终日感伤来的有意义。
今年的年关对于将军府的文臣武将来说，无疑是最轻松，也是最高兴的，没有外部势力的压力，没有备战的繁忙，一切都显得稳定而安宁，或许唯有的遗憾就是天气过于寒冷，导致大街小巷稍显冷清，没有幸福安康的烟火气。
正月初四。
王旭带着众妻妾从家里返回将军府，准备迎接新一年的挑战，没想刚收拾好细软，正打算到院落里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单怀彷如阴魂般静静站在门外。
“你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干什么？”
单怀尴尬地笑笑。
“属下在犹豫是否敲门。”
“你敲个门犹豫什么？”
王旭径自走向外面的院子。
“什么事这么急，我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就到。”
“主公，属下就是因为这个才犹豫。”单怀道。
“你怎么不先想好再来？”
“……”
单怀哑口无言。
王旭笑着摆摆手。
“行了！说吧，什么事？”
“袁术已经被曹操击败，就在年前，曹操率领夏侯渊、夏侯惇和于禁三员大将分两路突袭汝南，如今袁术率败军逃往庐江寿春，陈瑀却拒不接纳，两军已在交战，具体情况尚且不明。”
“嗯！”
王旭没觉得意外，袁术势力的大体轨迹与历史几乎相同。
“陈瑀是袁术亲自保举的扬州刺史，前两年都支持袁术，你认为他如今为什么要背弃？”
“这……”
单怀迟疑片刻，语气显得不太确定。
“属下推测，或许是袁术在治地的暴政激怒了陈瑀，而且袁术前景不妙，他便不再听从号令。”
“你说对一半。”
王旭从容自若地迈步前行。
“陈瑀是徐州陈家的人，眼下陈家支持陶谦，两边的联系势必非常紧密，袁术选择逃到庐江是想借助富饶的淮南重整旗鼓，未来将是徐州的巨大威胁。”
“主公说的有理，属下确实是疏忽了军事层面。”
单怀话音稍顿，突地问说。
“主公，徐州牧陶谦目前兵强马壮，为何不与袁术合击曹操，依属下看来，曹操心怀大志，此番把袁术打到淮南，尽取淮河以北，下个目标岂不就是陶谦？”
“有句老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陶谦不是圣人，也不能说是贤人，但他是俊杰，他知己知彼。”
王旭瞥眼看看单怀。
“我早前与郭嘉、田丰和沮授他们商议过这件事，觉得陶谦不出兵的原因有三点，其一，他年事已高，前半生都效力于朝廷，如今没有太多的想法，只希望保得一方平安，静待有仁德的雄才安定天下。
其二是陶谦没有那个胆魄，他与曹操相识很早，非常了解曹操的本事，若主动出兵就意味着与曹操彻底决裂，而他明白自己的能力不如曹操，也可以说他是内心深处害怕。
事实上他的选择不能说错，也不能说对，因为他即便与袁术联合也未必能跟曹操抗衡，而他不出击的话，便是连机会都没有，至于选择臣服……若你手握十万雄兵，坐掌军政大权，会不会还没开打就全部交出来，甚至把身家性命也托付给一个你不信任的人？”
“肯定不会！”
单怀立时摇头。
王旭含笑接口。
“陶谦有仁德，很爱民，但他仍旧是人，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和想法，我说过，他不是圣人，也不是贤人，他只是俊杰……其三就是陶谦顾虑袁绍，他与公孙瓒交好，两边结成联盟，而袁绍和公孙瓒如今势同水火，公孙瓒自盘河大败后一直势弱，如果陶谦出兵打曹操，袁绍很可能出兵相助，毕竟袁绍也怕陶谦和公孙瓒两面夹击他。”
单怀皱眉道：“如此看来，徐州或许很快会落入曹操手中，是时曹操占据兖州、徐州和豫州大部分地区，实力将非常强盛，仅次于袁绍，我们荆州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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