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绵绵细雨，萧瑟的秋风带来丝丝凉意。
泉陵西门外的旷野人山人海，行刑现场仿如街口菜市，热闹得难以想象。
维持秩序的士卒面容肃穆，静静伫立在人群前方，任由细雨冲刷身躯，唯有民众偶尔越界，他们才礼貌地上前阻止。
这种表现令端坐高台的王旭非常满意，轻声与左侧的田丰谈论众将功劳。
“主公，犯人来了。”
坐在他右侧的郭嘉小声提醒。
王旭停止交谈，回头望向城门。
两列戟兵军容严整，押解着上百囚犯徐徐走出城门通道，犹如一条绵延的长龙，最前方的王飞策马持枪，红色战袍猎猎飞舞，气度凶悍，威风凛凛，哪有半点曾经的青涩。
他加快马速赶到高台前，翻身跨下马背，重重抱拳行礼。
“将军，囚徒全数带到。”
当着百姓和军士，他的称呼很正式。
王旭轻轻点头。
“准备行刑！”
“诺！”
王飞反手按住腰间剑柄，杀气腾腾地回身面向刑台，作为负责行刑的将军，他需要在台下指挥。
“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声响起，一百多名囚徒被押上邢台。
王旭缓缓起身，威严的目光迅速掠过他们，看向远处密密麻麻的百姓。
“这些人密谋刺杀朝廷重臣，阴谋乱政，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今日斩首示众，以正国法，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今后不论何人，凡是触犯法例，必受严惩。”
围观百姓鸦雀无声。
囚犯们面如死灰。
王旭咬咬牙，狠心抓起桌案上的令箭。
一个囚犯陡然抬头，怒瞪起双眼大喝。
“狗贼！你休要欺瞒民众，依照大汉律法，刺杀朝廷重臣唯有主谋当杀，余者视罪行轻重酌情收监，你把一百多人尽数斩首，根本就是挟私报复！”
霎时间。
百姓哗然，无不震撼。
王旭面无表情，回头看向右边不远处的单怀、凌婉清和梁蕊。
三人对望一眼，急急走到近前。
“主公！”
“王睿为什么改口不认罪？”
王旭低沉的声音蕴含淡淡怒火。
单怀急声解释。
“属下已经用他家人来示意，令他不要做这种事，早前他很配合，着实不知为何突然反口。”
王旭默然片刻，目光凌厉地看向邢台。
“王睿！枉你曾是荆州刺史，身为主谋竟不敢承认过错，你的家人儿女恐怕也会为你蒙羞！”
“哈哈哈……”
王睿大笑出声。
“我作为主谋，确实该杀，但这里的一百多人至少一半罪不至死，敢问将军是否在滥用刑罚？”
王旭的语气更加冰冷。
“你们同谋刺杀本将军，若非有义士相救，本将军早已命丧九泉，间接参与的人，大汉律例没说一定要处斩，但也没说不可以斩，全看情节轻重论刑。
本将军总督荆南四郡，你们尚且敢杀，可见贼性极大，处斩并无不妥，那些被迫参与刺杀的人，本将军也网开一面，从轻量刑，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给百姓带来安稳和富足，深受百姓爱戴，此刻围观百姓听到这番似乎很有道理的话，纷纷出声帮腔，一时间全是对王睿的责骂声。
“你！你！你！”
王睿气得浑身颤抖，右手指着王旭半晌，终是说不出话，他没想到王旭这么得民心。
王旭厉声大喝。
“王睿！无论你怎么说，公道自在人心，若真要论及律法，好，我问你……当初你担任荆州刺史，明知自己无能剿灭贼寇，为何迟迟不退兵？你为了脸面和官职，拖累桂阳郡多少百姓？导致多少将士含冤战死？这笔账怎么算？那些冤魂找谁算？够你死多少次？”
一席话令百姓群情激奋，无不破口大骂。
王睿又急又气，老脸涨得通红。
他似乎彻底豁出去，陡然开口斥骂。
“狗贼，你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圣上判你入狱，你私自找人替换，逍遥法外，如今有什么资格讲这些道理？”
刹那间。
刑场安静得落针可闻，万千目光齐刷刷地投到王旭身上。
他的反应非常快，沉声大喝。
“王睿！我虽然无德无能，却一心为百姓，平黄巾、剿贼寇、勤勉治政，陛下、朝廷和百姓都看在眼里，不是你想诋毁就能诋毁！”
百姓逐渐回神，彼此交头接耳，全是附和声。
“是啊！将军给我们分田分地，惩治贪官，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我们管那么多，即便将军做了又怎样，像将军这样的好官到哪里找，我给别人种半辈子田，若没有将军，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田地，更不可能娶妻生子。”
“对！将军是好人，如果不是他收纳我们这些流民，给我们吃的、穿的，我们早就饿死！”
“他当年本来就是被宦官迫害，逃狱才好，不逃才是傻……”
嘈杂的支持声令王旭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江山真的太重！扛起来真的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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