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就是她和霍然的婚礼。
她期盼了那么久，不想跟周渠一样，死在婚礼前夕。
至少让她陪他走过那道白色拱门。
听他说一次，他爱她。
那是在脑海里，演练过千百次的幸福时刻。
眼看着就在眼前，却无法触碰。
想起这，孟湘依悲从中来。
她哭了，泣不成声。
瘦小的她跪在地上，一脸的伤，还断了一条手臂，狼狈之极。
黑衣人在她身前停下。
孟湘依仰起头，想看一看他的脸。
却什么都看不清。
斗篷下的那张脸，被黑雾笼罩，就像戴了一张黑色面具。
虽然看不到，她能感觉到。
他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
或许，他在思考要不要放她走。
孟湘依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刚刚哭过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可惜，结婚什么的对于黑衣人来说，那是别人的事。
他无法感同身受。
毫不犹豫的朝着孟湘依伸出手，开始吸她身上的怨气。
人在将死的那一刻，要么放弃挣扎，要么拼死一搏。
孟湘依选择了后者。
她瘦小的身躯里，骤然爆发出一阵强大的力量。
大喝一声，突然反抗。
朝着黑衣人扑过去，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孟湘依龇牙咧嘴，恶狠狠地，像是要把他的手腕咬断。
咔嚓一声，牙齿嵌入血肉。
黑衣人手腕处皮开肉绽，鲜血流出。
孟湘依以为他痛了，至少会松手。
只要有那么一秒钟的机会，她都会紧紧抓住。
但奇怪的是，黑衣人就那么承受着她的撕咬。
既不动手把她推开，也不放手。
两人就保持着她咬住他，他摁住她的姿势。
直到孟湘依体内的怨气全部被他吸走。
没了怨气，身体就像是被掏空的玩偶。
孟湘依瞬间失去力气，连“跪”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整个人往旁栽倒。
孟湘依瞪大眼，死死盯着黑衣人。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他的身形，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
她刚这么一想，嘴里已习惯性的叫出那个名字。
“……霍然？”
黑衣人微微一顿。
然后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捻诀。
融合刚刚才吸收的，汪港和孟湘依的怨气。
“霍然……”
孟湘依又叫了一遍。
这一次，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不带半点疑惑，似乎十分笃定。
黑衣人仍旧没有回应，一直沉默着。
孟湘依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霍然……霍然……”
可从始至终，她都没得到一声回复。
孟湘依躺在地上，意识在逐渐远去。
她拼命睁大眼，似乎想要在黑衣人身上验证什么。
可越看，越让她绝望。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热泪流过脸上的伤口，一阵阵刺痛。
但再痛的伤，都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因为眼泪，视线变得模糊。
可就在那模糊的视野里。
眼前黑衣人的身形，与她脑海里霍然的身形，完美的重叠在一起。
眼睛瞎了的时候，内心突然就明亮了。
孟湘依笑了。
她不再叫他的名字。
她妥协了。
承认自己愚蠢至极。
孟湘依躺在地上，带着一脸伤，一脸的泪，哈哈大笑。
黑夜里，笑声尖锐刺耳。
听起来甚至不像是在笑。
更像是一个被逼疯的女人，在崩溃悲痛的怒吼。
黑衣人吸收掉所有怨气后，垂眸，看了孟湘依许久。
然后他抬手一挥。
身边狂风顿起。
女人凄凉绝望的笑声，被风掩盖。
大概七八秒后。
风停了。
怨气四溢。
黑衣人和孟湘依从原地消失。
刚才还杂乱无章的草地，瞬间恢复原状。
远处，拉着庆祝婚礼的横幅和展台，全部变了。
上面的字体，变成了教师职工庆祝大会。
在露台窃窃私语的一帮宾客，同时一愣。
几秒后，又同时回过神来。
他们互看几眼，像是忘了刚才的一切。
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吆喝招呼着，全都回到房间，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
就连周渠的父母，也随着人群离开。
只有梁文倩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站在露台上。
她眺望远处，黑暗树林，抚着变得平坦的小腹。
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梁文倩抬手抹去。
她怔愣的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指腹，奇怪道：“怎么哭了？”
说着，眼泪还在流个不停。
梁文倩哭得停不下来。
像是潜意识里，失去了重要的人。
她哭了好久，直到眼泪哭干后，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屋。
牌桌上的几个人没看出她的异样，还冲她招手：“梁老师快来啊，三缺一。”
梁文倩想起刚才的异样感，勉强一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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