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山坐在马上,稳如泰山,扬唇一笑,“该收网了!”
金戈拱手,“是!”抬手一挥,“众将士随我冲!杀敌十人者赏银百两!杀敌百人者赏银千两!”
此言一出,众将一时斗志昂扬!激情澎湃!
“不杀降兵!不杀降兵!”
西南方向上是一条小路,周围被大火环绕,除了这一处,没有任何出口。着火明显是事先就设下的埋伏,在干草下倒了石漆,遇火既燃。来时他就闻到了一股异味,但并不明显,他一心想着攻进迎玉关,便没有在意。
现在想想,定是梁军事先将石漆做了处理,才会使气味不那么明显,导致他没有警觉。
既然是石漆,梁军大可以将西南小路也放火烧了,可为何留一个出口?
克儿哒那察觉到不对,可为时已晚。所有人都像飞蛾扑火一般朝西南小路挤去,推攘争抢,不少人被挤进了火海,又有不少人被踩在了脚下,一时尸堆成山。
“不要挤!不要挤!在前者依序通过,靠后者列阵御敌!”
声音被淹没在惨叫和嘶喊声中,没有人应。
克儿哒那重复,拼劲力气吼道,“不要挤!不要挤!在前者依序通过,靠后者列阵御敌!”
“违令者斩!”
没有人理会,都在拼命逃生。
“违令者斩!”
朵图急红了眼,“将军有令,你们是没听到吗?!”
部分人听到了,可四面受困,敌军追来,大营被烧,谁还傻傻听令?还不赶紧逃?!
克儿哒那气得整个人都在哆嗦!再这样下去,十万大军都得全军覆没!
他拉住其中一个士兵,一刀下去,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他捡起血淋淋的人头,血嘀嗒嘀嗒落下,“违令者斩!”
朵图高声重复,“违令者斩!”
时间忽然停止,空气好像凝固,推攘拥挤的将士停下了身体的动作看了过来,眼里满是恐慌!
无论怎么选,好像都得死!
忽然敌军声音传来,“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最痛恨的敌军声音此刻犹如天籁!
不杀降者吗?
真的?
所有人还在怀疑,胆小怯懦的人已经开始投降。
敌军果然不杀俘虏。
人心在摇摆。
克儿哒那双眼通红,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可鲁藩男儿岂能投降?那丢得是鲁藩的脸!
他拿出马背上的弓箭,一发三只箭,三箭均射中投降的鲁藩兵。
跪在地上的三个鲁藩兵瞬间身亡。
“投降者死!”
所有人愣住,如同身在迷途的羔羊,身边天地晦暗不明,钢刀悬在脖颈之上随时落下,降也不是,不降也不是……
突然有人奋起反击,高声痛喝,“兄弟们,克儿哒那根本不管我们死活,我们还卖命做什么?如今我们穷途末路,降了至少还有活路!不降只能等死!”
说着举起手冲着梁军高声道,“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一边喊一边往梁军方向冲。
克儿哒那看着再次被动摇的军心,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怒火像煮沸了一样翻滚!
他举起箭,又是一箭三矢,势要将那动摇他军心的叛徒射成马蜂窝!
嗖!三发齐发!
那人听到身后箭声,转头挥刀一扫,三发均被扫落在地。
克儿哒那大惊,军中小兵何有这个能耐挡他三发箭?若是有那能耐,早被提拔上去了,也不至于脸生得很。
克儿哒那抬眼,正好对上那人望过来的目光,哪有什么害怕,眼里全是得意。
只听那人继续大喊,“兄弟们,想活命的就赶紧跑!”
众人心生动摇,脚步已经开始往梁军方向移,只是忌惮克儿哒那的威信和手里的箭,这才不敢明目张胆的跑。
克儿哒那恍然大悟,他的军中到底有多少敌军内应?!
眼看着他就要跑近梁军,克儿哒那哪受得了这种气,猛踏马镫跃身踩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用尽十层力举箭连发!
克儿哒那到底是大将,箭法精准,又是不断连发,那人边跑边挡,很快便左支右绌招架不住。
眼看一支箭就要命中面门,死神就在眼前,忽然一道亮光,只听见刀箭相接发出的碰撞声,箭矢瞬间落地。
楚澜山拉住那人胳膊往后一甩,高喝,“降者生,战者死!”
获救的“降兵”跪下连连磕头,“谢将军救命之恩,谢将军救命之恩!”转而对对面的人高喊,“想活命的,还不赶快弃甲投降?”
众人见了,争先奔跑入梁军投降。
克儿哒那气急败坏,“都给我回来!都给我回来!”
没有人听。
他不停射箭,可降兵太多,他已无力阻止。
朵图擦了擦脸上的血,恳切道,“将军,局势已定,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克儿哒那不肯,贪生怕死的!都是些贪生怕死的!
朵图紧拽克儿哒那,拼命往外走,“将军,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王会再派兵前来的!到时我们再血洗梁军不迟!”
克儿哒那听到此处,这才咬咬牙,忍痛从西南小路的尸山上逃了出去。
金戈扬鞭,就要追出去,楚澜山拦住他,“留着,还有用。”
金戈不解,“克儿哒那久经沙场,能力非凡,若是放他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楚澜山摇摇头,“死了一个克儿哒那,还有千千个克儿哒那,鲁藩不会因败了一场而鸣鼓收兵。”
金戈虽然还是不解,但公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项成煜站在山上气喘吁吁,看着落荒而逃的鲁藩兵道,“看来是我多虑了,没有我,楚澜山一样能破敌,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唉!
“走,去问问他我姐的下落!”
项平在后面跟着,“现在去不好吧?战场还没收拾,俘虏还没安排,他哪有时间搭理我们?”
“那也得跟他汇合进城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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