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茗扶额闭了闭眼,只觉得青筋跳的厉害。
圣上又问刘川明:“你为何打她?”
“抢做好的功课呗。”许宴知抢先道。
刘川明一急:“你胡说!我没有抢你——”
许宴知腰板一挺,“你敢说没有?你昨儿交的功课是谁的?你敢说不是你抢别人的?”
刘川明一慌,“我,我没有,我没有抢,我,我是——”
乔赋笙哼一声:“你是偷,趁人不备偷了人家的功课。”
“我,我......”
圣上脸色微变,口吻也重了一些,“行了,你先回府养伤吧,以后不必进宫了。”
走了一个刘川明还有一个张禛,许宴知无辜道:“当时太乱了,我没看清是谁,不小心把他给打了。”
“圣上,我真不是故意的。”她装模作样的朝张禛拱手,“张兄,实在是对不住。”
圣上自是看得出许宴知的伎俩,但此事说白了也只是误伤,又是孩子之间的打闹,只要不涉及政事张家那边倒是好应付,于是下令给了张家不少赏赐此事就算过了。
但此事在圣上那里是过了,在许昌茗那还没过。
后来靳玄礼得知,许宴知当天回府就被鸡毛掸子追得满院跑,最后她被罚跪,乔赋笙偷偷溜进去陪她跪......
再睁眼,眼前是帝王寝殿。
靳玄礼坐起身来,枕上一片湿润,他怅然的抹了抹眼尾泪水。
往日如梦消散,终究是故人已矣。
乔赋笙的死讯一直压到年后才昭告,靳玄礼追封他为镇国将军,全城守丧三月,期间不可办宴、奏乐曲。
年夜一过许宴知就病了,一连病了好几日,直到年后上朝的前两日病情才有所好转。
进宫的路上李忠明提起乔赋笙的死讯满是惋惜,洪辰溪随口应一声,去看许宴知的神色。
黎仲舒和顾月笙对视一眼,默契的岔开话题。
许宴知面色是带着病气的白,她一路上都没什么表情,很少开口。
李忠明帮她拢紧大氅,“你说说你,大过年的又病一场,今儿早些下值回去歇着吧,先把病彻底养好再说,眼下刚复工呢,没那么多事儿要忙。”
“嗯。”
没走几步,许宴知察觉鼻腔一热,用手一抹,指尖是红的。
黎仲舒吓了一跳,连忙用锦帕帮她擦血,“怎么好端端的还流鼻血了呢?”
顾月笙把上她的脉,“没什么大事,”他看一眼黎仲舒,“这样,我带她先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去吧。”
洪辰溪还想说什么被黎仲舒打断:“行,那我们先去,你们弄好了赶紧来啊。”
顾月笙领着许宴知到无人角落,小太监端来一盆水就被顾月笙叫退。
许宴知微微弯着腰用帕子堵住鼻子,顾月笙帮她按着穴位止血。
帕子被血染透,盆里的水也了淡红色,鼻血终于止住。她将帕子扔到盆中,靠着柱子缓神,她对上顾月笙担忧的眼神扯起唇角笑一下,“我没事,师兄。”
顾月笙望着她,苍白的脸,人中处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
他拿起帕子,默不作声的帮她把脸擦干净。
许宴知没动,任由他动作。
末了,顾月笙低声开口:“节哀。”
许宴知一僵,而后慢慢蹲下,顾月笙蹲下身揽她入怀。
许宴知的哭声很小,笑到只有顾月笙才能听见,她抵在顾月笙的肩头小声哭泣,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哭到发抖,连日被强压下的哀伤在这一瞬彻底倾泻,像决堤一般将所有情绪汇聚成波涛撞开理智,是不能被人发现的哀伤终于有了能倾诉的地方。
不再是无人理解的伤痛。
“我以为,我们三人中他会是最圆满的一个。”
“可是师兄,”她哽咽着,“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是傻子吗?他不值当,他不值当为我这样。”
顾月笙仰着头深呼吸压制泪意,他轻拍许宴知后背,无声安慰。
“我好难受啊,师兄。”
顾月笙再也忍不住泪水,“没事的渡危,师兄在,师兄陪着你。”
许宴知哭完抹干净眼泪扶着柱子慢慢站起来,她嗓音还有些抖:“没事了师兄,去上朝吧。”
她眼眶很红,湿漉漉的,扯出一抹笑来,“一会儿就说我眼睛里进了东西,没事的,走吧。”
“渡危——”
“师兄,走吧。”
“我们已经迟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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